戲臺班子詩會唱曲;熱鬧而不嘈雜。莊幼菡坐在中間;隱隱有著眾星拱月的架勢,嘴角含笑的聽著那些夫人誇讚自己的膝下的兒女,明裡暗裡的開始打聽顧宣昊的婚配。
一個穿著粉裙的丫鬟步履輕快的走到莊幼菡身邊;微微彎下腰來耳語了幾句;卻見她臉色不變;雙眸中卻閃過一絲冷意;頃刻間又恢復巧笑倩兮的樣子。
“命人丟出去,別髒了府裡的地兒。”唇邊帶笑;輕輕的一個吩咐帶著徹骨的寒冷。
那丫鬟領命下去了,顧蕙蓁心裡頭一動,眸光微閃,莫非有誰不長眼的上門來鬧事嗎?輕輕的拉了拉自己在自己身邊服侍的丫頭,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那侍女便放下手中的茶壺,悄悄的退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顧蕙蓁就藉口淨手,去了裡屋,那侍女已經等著,三言兩語的就將事情說了清楚:“大小姐,原是嚴將軍府上的來客,只是來的竟不是嚴夫人,而是嚴將軍房裡頭的一個姨娘,已經讓夫人給打發走了。”
顧蕙蓁一聽,立刻就知道是誰了,那不就是嚴老太太的一個遠房親戚,被那嚴將軍收了的表妹,真真是不知好歹,竟叫一個姨娘前來賀喜,這是打定國公府的臉面呢。嚴老太太不知禮數,連嚴將軍都昏了頭罷。
定國公府的大門口,侍衛直接抽刀交叉架起,攔住了一架馬車,車上下來一個穿著蓮青色萬字曲水流仙裙的婦人,長得嬌媚異常,只是眉宇間帶著點小家子氣,見侍衛如此威嚴,心裡頭立刻就犯了怯,抬腳踢了踢身邊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輕輕嚥了口口水,侷促不安的上前兩步,忙陪著笑臉:“侍衛大哥,我家夫人是帶了請帖的,還望侍衛大哥通報一聲可好。”
侍衛充耳不聞,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這對主僕。因為那馬車停在那兒,讓不少來參加生辰宴會的賓客都看在眼裡,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不少貴婦都撩起一點兒車簾,仔細的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婦人。
那馬車倒是眼熟,上面還掛著嚴府的標記,不過這婦人她們可從來沒見過,心裡頭不由得嘀咕,怎不見嚴夫人?
沒一會兒,門口走出來一個管事,身上穿著整整齊齊的湖藍色紋錦袍子,態度看似客客氣氣,禮貌周到,可是說出的話語卻刺耳的很:“我家夫人下帖子請的乃是嚴夫人,定國公府不是隨便誰拿了帖子都能進的,這位孫姨娘還是請回罷。”
眼底藏著的輕蔑能叫人看的清清楚楚,真是個不知所謂的,不過是一個妾而已,也想進定國公府,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夫人沒讓侍衛給打將出去已經是看在今兒是小少爺生辰的份上了。
說罷扭頭就走,還特地囑咐守在門口的侍衛:“幾位可得將人看好了,別什麼阿貓阿狗的都往裡面放,衝撞了貴客,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周遭往來的賓客都聽到了那管事說的話語,頓時譏笑起來,那孫姨娘聽到幾聲輕輕的笑聲,又見到幾輛馬車被迎進定國公府裡,頓時漲紅了一張俏臉,氣沖沖的回到了馬車上,命人拉她回府。
狠狠的撕扯著手帕,她原本以為只要有了那張定國公府下的貼子,便能輕而易舉的進去,還枉費她好好的將自己裝扮了一番,準備好好的認識那些京城裡的貴婦,沒想到竟連門都沒能踏進去,簡直就是氣死她了。都怪那個女人!竟然沒有跟她說清楚,讓她丟了好大一個臉兒。
看她回府怎麼收拾她!!眸子裡閃過一絲毒辣,什麼夫人,現在她不過是一個被將軍厭棄的醜女人而已,哼,住柴房都便宜她了!孫姨娘勢要好好折磨一番,才好出自己的這口惡氣。
門口發生的這一幕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而已,好似一粒小石子兒丟進了大海之中,連波紋都沒有蕩起來。
定國公府已經搭好了戲臺,臺上的花旦一甩水袖,腰肢一扭若水蛇一般,婉轉嫵媚的嗓子叫人聽的如痴如醉,只是現在大多數來客的目光都沒有看向戲臺,而是聚集在正座上,正中央坐著乾元帝,而他的腿上則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手裡捧著一塊點心,像個小松鼠似的咬著。
看到這一幕,那些個賓客又重新在心底評估了定國公幼子的分量,只聽說皇上似乎很疼愛他,沒想到生辰的時候竟親臨,而且還抱著那孩子不撒手,親眼所見,竟是一副捧在手裡怕化了的架勢。
顧蕙寧在女眷這一方,正好能遠遠的望見被眾人圍著的乾元帝,不由得捏緊了手指,今兒顧宣和的生日,皇上和太子都在,她可以趁這個機會,給兩個尊貴的客人留下一絲好印象。不需要多引人注目,只需要讓父親和嫡母能夠對她有所好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