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攏神力,朝這邊走來,搖頭:“不是,阿啟和碧波出了上古界,我來跟你說一聲。”
“哦?他們去了哪裡?”若是溜出去玩,想必天啟不會專門走這一趟。
“去了天佑大陸,想必是碧波想秦川了,這些年沒回去,也不知道隱山變成什麼模樣了。”天啟笑道,把手中的紙團遞給上古,對那兩個古靈精怪的小傢伙頗有些無奈。
“阿啟真神之力已開,跨越介面不成問題,反正留在上古界也只會鬧事,出去折騰也好。”見紙團上歪歪斜斜寫著幾個大字,上古倒是有些漫不經心,炙陽和御琴快醒了,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這上面,自是對阿啟的胡鬧沒放在心上。
天啟點頭,轉身隔著摘星閣外的千里光景,朝正中央的乾坤臺望去,低聲道:“是啊,他沉睡這麼久,也是時候了。等雲澤那個小老兒醒了,把鳳染召上上古界來一次吧,雲澤當年盼她便盼得緊。”
上古點頭,道:“下界仙妖局勢如何了?”
“愈演愈烈,森鴻不是個會妥協的性子,妖界如今壯大不少,自是不願和談,好在有鳳染在,仙界也沒吃了大虧,只是我觀下界,倒是覺得那裡的戾氣更加重了。”
上古皺眉,眼底有抹無可奈何:“你也發現了,兩族相爭到底有傷天和,待炙陽醒來後你下界一趟,讓鳳染和森鴻做個了結。”
天啟‘嗯’了一聲,見上古起身,有些明瞭:“又去桃淵林?”
“那裡景色不錯,你若有空,不如一起去坐坐。”
上古點頭,步履未緩,徑直消失在摘星閣上。
天啟並未跟著,反是停在了原地,走進欄邊,眺望不遠處的景色。
月彌的洞府在朝聖殿東方處不遠,兩處居所間便隔了這麼一處數里桃林,繁花似錦,嫣紅如瀑,月彌一個蠻橫的性子,卻硬生生的為這地方取了個附庸風雅的好名,桃淵。
天啟也是這兩年才發現,從摘星臺上往下望,正好便可瞧見那處桃林一角,上古這兩年無事總喜歡往桃淵林跑,想來也是有追憶往昔的心思,天啟對月彌之死始終難安,遂一步也未曾踏入過。
上古界遼闊恢弘,再加上月彌是個霸道的性子,這桃淵林佔地之廣可想而知,若要是誰真藏在了裡面,找的人絕對要費不少勁。
上古是真的喜歡這地方,原因稀裡糊塗,反正她也說不上來。
雖然眾神甦醒,炙陽和御琴也毫髮無傷,但都說人心貪婪,上古最近越發覺得這句話沒錯,見到的舊人愈多,她愈加想念六萬年前的上古界,月彌和白玦都還在的那些日子。
哪像如今,一個生離,一個死別。
上古懶洋洋的靠在一棵歪脖子桃樹下,隨手捻起地上謝落的花瓣,悲傷春秋唏噓道:“哎,天啟是個喜歡嘮嗑的,阿啟慣又折騰人,若是你還在,還能替我抽抽那個臭小子……”
這個‘你’,自然便是當年上古界中脾氣最火爆的月彌上神了,上古這兩年獨處慣了,也養成了這麼個老太婆囈語的習慣。
她一人說了半天,也覺得有些無趣,乾脆頭一仰,閉眼睡了起來。
偷得浮生半日閒,等炙陽和御琴醒來了,當年殉世的事少不了要被教訓一通,現在還是能悠著就悠著吧。
神識迷迷晃晃的,肩膀有些累,一陣風吹過,上古被驚醒,迷糊的睜眼,見不遠處站著的那人,微微一怔。
盛開的桃林,豔紅的桃花,萬千美景,都似比不上那人一頭金髮光澤耀眼。
筆直的肩背,側過的臉頰,溫煦的眉峰,只是眯著眼看,彷彿胸腔的呼吸都灼熱疼痛起來。
上古淡淡的,以一種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眼神洗禮著桃樹下背對著她的白色身影。
她沒有動,因為她無比清晰的知道,這只是一場重複了無數次的夢,一場她懷念的六萬年前的夢。
那時候的白玦,是她最好的摯友,如今的白玦,是她永生永世都無法再面對的人。
她從來不曾喚過夢裡的白玦,每一次都只是淡淡的望著那個背影,直到她醒來。
她也從來不肯承認,她不敢動……或許只是害怕夢會在一瞬間驚醒,隨後便是漫長孤寂的空洞和茫然。
她靜靜的看著他,等著這場夢如往常一般慢慢醒來。
只是,今日這夢與往常著實有些不同,上古目不轉睛的看著白玦迴轉頭,朝自己靠的這顆歪脖子樹走來,步履瀟灑,足下生風。
她轉了轉眼珠子,抬了抬手,頓覺頭重腳輕,便知這還是夢裡,說不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