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得這訊息時的確心緒雜亂。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天賦較好,所以修為總能快人一步,受了傷也總能很快恢復,現在看來,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
後來吃了一頓烤魚,嗯……冷靜多了。
無論如何,他還是沈湜,什麼樣的出身,都還是沈湜。
天色將亮,姜息染輕輕掩上房門出來。
頭頂夜空懸掛著兩三顆疏星,她站在廊下仰著頭怔怔看了許久。
小時候在神廟奉道,人人皆說她是天生神慧的神女。
小小孩童,還不知世間歡樂為何,就已經被盛名的重負所累。
外人傳得越神奇,她心中就越是忐忑。
唯恐有朝一日會令親人,老師,和那些對她寄寓厚望,仰望關注她的人失望,故而****苦修,不敢鬆懈。
那時候唯一的樂趣,就是在午夜抄寫經文的間隙,四下寂寂的時候,抬頭看看窗外的夜空。
星河浩瀚,宇宙無極,作為凡人的自己如此渺小,不平和躁動的心緒很快就會恢復安寧。
老師說,人類在星空之下渺如塵沙,個人的命運看似微不足道。但就是這樣微不足道的命運,若是夾雜著特定的天時地利,也能令星河變相,天地換新。
星河變相,天地換新。
那該是什麼模樣,真令人想見識一番啊。
夜星隔著遙遠的距離,在暗沉的天幕中凝視著她。
比帝都的星光更亮,更冷。
清冷光暈,恍若她這十五年的別離猶如一場幻夢,彈指已逝。
“聖……大國師,夜風清冷,可要我幫您取件斗篷過來?”
姜息染醒過神來,看到有陌生的白衣少女站在身後,神色略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己。
姜息染這才覺察,流月神廟的夜風的確很冷,涼意浸骨,她身上輕衣冷如寒霜。
姜息染微微而笑,問道:“你是侍奉祭司大人的月使麼?”
“是。”那少女屈膝行禮。略帶緊張。
雖然叛出師門,但眼前的女子毫無疑問依然是大祭司最心愛的弟子。
也是流月神廟的後輩中再也無法超越的存在。
而且……她靜靜站在廊下,獨處觀星時的身影,寂寥得令人心疼。
姜息染笑道:“老師剛剛睡下不久,他最近思慮太重,心神耗盡,讓他好好歇著,不要去打攪他。”
“是。”月使應下。
姜息染回眸看著已經關閉的房門,怔怔的,嘆了口氣,臉上的痛楚之色一閃而過。
她輕聲吩咐月使,“這幾日若是從帝都傳來什麼訊息,先不要告訴老師。”
月使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姜息染目光從房門上移開,喃喃說了句,“差不多了……我也該離開了。”(未完待續。)
第343章 息染之死
就在帝都深秋,天氣最為晴朗的這一天,觀星署發生了一件大事,震撼了整片天衍大陸。
熠朝深宮,皇帝白燁已經數日未出。
侍者臉色慘白,渾身戰慄著一路呼號到了明光殿。
“陛下,陛下——”
蕊宮夫人一臉怒色看著不稟自入,從殿門口失態地衝進來匍匐在皇帝腳下的侍者。
“陛下,大事不好啦!”侍者嚎啕大哭。
白燁雙鬢斑白,臉色焦黃,眼眸深陷,聞言目光冰冷漠然的朝他瞅過去,“何事?”身上酒氣熏人。
“大國師,大國師她……”那人哽咽著說不下去。
白燁手中酒杯頓了頓,呵呵一笑,不以為意地送到嘴邊。
“息染?她去哪兒了?是不是進宮來了?”
侍者哭得涕淚橫流,“陛下啊!”
蕊宮夫人心臟驟然緊縮起來,站在那侍者面前厲聲詢問:“大國師怎麼了?”
“大國師她從觀星樓墜下來,已經,已經駕鶴西去了!!”侍者嚎啕。
姜息染……墜樓……
白燁和蕊宮夫人都覺得被他的話轟得眼前一片白光,耳中嗡然作響。
過了許久,蕊宮夫人扶著龍椅勉強站定,顫顫問道:“這是真的?”
“千真萬確!”侍者掩面而哭。
“觀星署已有人進宮稟告,宮裡的太醫也已經去觀星署查探了。”
在他心目中,大國師的分量實在比皇帝重多了。
要死也該是皇帝死,為什麼大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