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她習慣性地拿出手機,這才想起以後不會有人隨叫隨到地接她下班了。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癮啊!她自嘲地一笑,拿起皮包正要走,身後有人說:“一起去吃晚飯,怎麼樣?”
是何偉。她微笑著說:“對不起,我今晚有課。”這當然只是託詞,她一般不會答應男士單獨的晚餐邀約。
何偉彷彿知道她在說謊,微笑著說:“還有兩個小時,一起吃頓飯總來得及。”
她想起安適也曾說過類似的話,目光暗淡了一下,隨即笑著說:“實在對不起,改天吧。”
電梯來了,他們一起進去,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按了負一樓的鍵,說:“我送你吧?”
“不用了,謝謝。”她按了一樓的鍵。
他偶爾看到有人接她下班,忍不住說了句不太有風度的話:“習慣了專車接送再去擠公交車會不舒服的。”
她有點生氣,但說這話的是她上司。
電梯裡的氣氛一時有些僵化。
一樓到了,她說了聲“再見”就要離開。
這時,他說了句:“對不起,學姐。”他也是東華畢業的,低她一屆。
她笑了笑,說:“沒關係。”
她走出了電梯,他在她身後又說了句:“我很抱歉引起你不愉快的回憶。”
她彷彿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寫字樓。
其實她還用得著由別人引起回憶嗎?回到家裡,每一處似乎都有他的影子:廚房、客廳自不必說,洗手間還擺放著他送的聖誕禮物,床頭櫃裡還留著他臨走前給的藥,他從未進過她的臥室,那裡卻瀰漫著他送的薰衣草精油的芳香。她從不以為分手了就要扔掉男友的禮物,尤其他們分手時很平靜——雖然有點突然。
何況對她來說,為忘記一個人而冒失眠的風險這代價也未免太大,所以家裡的一切都表明他彷彿沒有離開,事實上他已遠在大洋彼岸。
她早已明白當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卻忽然失去他會有多麼痛苦,她以為她不會再經受這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