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拖走了。
也許是真的太累了,在燕飛羽和衣躺下沒多久,飛月公主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濃密的睫毛一動都不動。
燕飛羽卻是十分不習慣和陌生人同床,加之救火聲和悽慘的哭聲一直不絕於耳,根本就不曾睡著,迷迷糊糊地合了一會眼,忽然覺得周遭異樣地寂靜下來,立時警覺地睜開了眼,發現紗窗已然微微泛白。
扭頭看看飛月公主,正睡得深沉。
小心地拉開了飛月公主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放到被中,燕飛羽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悄悄地開啟了房門。只見院子裡一片寂靜,之前跪在院中的高掌櫃等人都已不見,只剩兩個司馬玄的護衛坐在臺階上,抱膝而眠。
天色才朦朦亮,燕飛羽踏出房門一步,就只覺一股深秋寒意撲面而來,不禁打了個冷顫。
一件披風悄然地落在肩上,燕飛羽側頭,正對上寧不露在面巾外的深邃雙眸,便回以微微一笑,回身帶上房門,低聲問道:“火已經滅了吧?情況怎麼樣了?山……小翠和小紅呢?”
“高家客棧的人都暫時被關在那邊,她們兩個忙了半宿,剛剛才回房休息。”寧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邊跟隨燕飛羽往外走,一邊道,“除了高家客棧外,大火還殃及了左右隔壁,以及西北方的兩間屋子,傷了五個,死了八個,兩個高傢伙計,高掌櫃的母親,司馬家的兩個侍女一個護衛,還有隔壁一對母子,孩子尚未滿月。”
燕飛羽的步履一頓,鼻尖立時湧上一股酸意,連眨了幾下眼睛,才把眼中的溫熱退了下去:“知道起火原因了嗎?”
“司馬家隨行的八個護衛,有一個名叫曹布的失蹤,也沒有屍體,另一個死去的護衛和兩個侍女身上卻有傷。”
燕飛羽的腳步又是一頓,沉聲道:“司馬玄知道嗎?”
“他已派人回京去抓曹布的家人了。”
“這麼說,這是一起謀殺。”燕飛羽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既為了高家可以擺脫嫌疑而慶幸,更為了那些無辜葬送的生命而悲哀。想到自己昨天要是沒有忍讓一時搬出高家客棧,也許昨晚遇難毀容的就可能是自己,燕飛羽心中不由浮起一絲後怕,更多的是不寒而慄。
飛月公主的兩個侍女都被事先殺害,所以起火時飛月公主才被困房中無法像司馬玄等人一般及時脫逃,若不是周叔讓寧不去救人,堂堂的當朝公主只怕就要葬身在這燈籠鎮了。
而燈籠鎮又可以算是燕家的產業,這一而再地聯絡起來,對方竟像是想一石三鳥,把司馬家和燕家都拖累進去,所以,這件事必須要派人好好調查才行。
寧不沉默著沒有附和,他只敘述事實,並不在表面做任何推測。
說話間,他們一走出了張家客棧,迎面就看見了一大堆長長寬寬的焦黑廢墟,面前的街道之上也落滿了踏滿腳印的浮灰,無聲地敘述著昨夜大火的無情。
因為救火太累,在火滅之後街坊都已先行回家休息,此刻劫後餘生的大街上一片冷清,半個人影也無,一隻野狗也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踩著灰燼,一路跑了過來就要到廢墟之中覓食。燕飛羽忙撿了塊石頭扔了過去,趕跑了野狗。
“屍體呢?”
“東街有個曬穀場,屍體已經移到那邊,搭了個棚子,有人留守。”寧不低沉而簡潔地道,目光看似直視,卻將她的神色都收入眼底。
四年了,自從他被迫當她的貼身護衛開始,除了當她在虎山之中和猛虎洗刷,可以在不遠處守護外,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地和她獨處,也是第一次說這麼多的話,然而他的心情卻也是異乎尋常的沉重。
“嗯。”燕飛羽點了點頭,沿著廢墟繞了一圈。
古代的房子大多是木質結構,最忌走水,昨日一場大火,就將全鎮最好的一家客棧連帶隔壁燒的乾乾淨淨,只有靠西北處的房子還殘留了半間。
“小姐。”周叔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了出來,衣服被燒焦了好幾處處,更是滿身烏黑。
“周叔?”燕飛羽差點被嚇了一跳,“你救了大半夜的火,怎麼還不去休息?”
“我去作坊裡轉了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兔崽子趁火打劫,”周順才笑笑,隨手擦了擦臉,可他的手和袖子都是髒的,卻是越擦越黑,讓人好笑之餘不由更多的是感動。
火起之時就讓寧不先去救飛月公主,救火時又全力以赴,火滅後還不忘燈籠作坊,老爹派來的這個心腹真是一個頂好幾個。
“周叔,如今事情已告一段落了,您就趕緊先去休息一會吧。”燕飛羽感激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