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道:“不夠,除非是潛至金陣營,刺殺金太宗或金將,然戰況甚急,恐暫無法為之,最重要者,乃是鄆王出兵,必受童貫等人排擠,永遠掣肘難展,恐發揮不了戰力。”
趙楷但覺有理,嘆道:“看來只有等皇上澈悟,禪去皇位,始能挽回頹勢了。”心念轉處,道:“必要時,你我聯合逼宮如何?”
李綱道:“萬萬不可,謀篡帝位,只會將事情更復雜!”
趙楷道:“又非我想稱帝!只是把父皇逼下臺罷了。”
李綱道:“仍是不妥,任誰把皇上逼下臺,莫說自己豎強敵,更讓金軍多了替宋國平定內亂藉口,準鬧得不可收拾。”
趙楷道:“那該如何?”
李綱道:“既然鄆王已奏及禪位,微臣小命一條,再去逼奏,想來皇上知嚴重性,將會禪位!”
趙楷急道:“豈可讓你犧牲!”
李綱道:“鄆王都不怕,臣何懼之有,何況有給事中吳敏助陣,應不致掉命才對。”
趙楷道:“此事適合麼?”
李綱道:“百姓皆諫了,我還不敢諫麼?”
兩人露出惺惺相惜眼神,英雄自惜英雄。
趙楷說道:“學生必力挺您老人家,希望一切順利。”
李綱滿意一笑,道:“有此學生,已無憾事,你且回吧,免得引起奸官疑測。”
趙楷遂恭敬拜禮而去。
李綱步出秘室,仰望天際,臘月隆冬,冷雪不斷,心頭一陣感慨,隨又回到書房,刺臂取血,且以血書為諫,祈能警示皇上。
待寫完後,紮了左臂,取得血書,直往給事中吳敏府第,要其將血書呈奏皇上。
吳敬嚇得雙手怔顫:“李兄何需如此激烈,需知以皇太子監國,照樣可以保住江山。”
李綱道:“名不正,言不順,何以興邦?當年唐玄宗碰上安祿山之亂,太子李亨亦於靈武策立為肅宗,藉以聲討,方能奏功,可見不建號,不足復邦!”
吳敏亦覺道理,然要皇上禪位,談何易事,道:“我且試試,卻不敢抱太太希望。”
李綱道:“天下齊諫之,他敢不從麼?”只恨未能齊聚此力量。
吳敏已被李綱氣概所感動,但覺慚愧,道:“兄弟我便拼了老命陪你啦!”事不宜遲,立即進京奏去。
李綱亦步往街上,瞧得百姓惶恐逃命,悲心不已。
徽宗趙佶原在休息,不想見人,然給事中吳敏拿著血書前來,趙佶聞得是李綱血書,嚇得又泌冷汗,這李綱一向強硬直言,甚讓人受不了,然其忠心,又豈是假得了?
把他冰封已嫌欠疚,他竟然還諫了血書,忒也激烈。急道:“李少卿寫些什麼?快拿來!”立即起床接見,吳敏急奔入內,跪行大禮,將血書送上,徽宗攤開,血跡斑斑,叫人怵目驚心,其奏書寫道:
皇太子監國,禮之常也。今大敵入攻,安危存亡,在呼吸間,猶守常禮,可乎?名分不正,而當大權,何以號召天下,期成功於萬一哉?若假皇太子以位號,使為陛下守宗社,收將士心,以死捍敵,則天下可保矣。臣太常少卿李綱幹讀天聰,刺臂血書上言。
趙佶瞧得兩眼噙淚,若大宋將臣皆如此忠貞,何患金國來犯?遂決定禪位皇子,並要吳敏傳話,要李綱多多保重身子,為國所用。
趙佶思考過後,仍覺趙楷較活潑,且練得武功,驍勇善戰,便讓他發揮專長,趙桓較溫和,且甚尊敬自己,他日縱使當了皇帝,大概亦不敢造次方對,終仍決定禪位於趙桓。
心意已定,遂要吳敏擬得禪位詔書,以告天下,其寫著:
朕以不德,獲奉宗廟,賴天地之靈,方內盡安,二十有六年矣。永惟累聖付託之重,夙夜只懼,靡遑康寧。乃憂勤感疾,慮壅萬機,斷自朕心,以決大計。皇太子桓,聰明之質,日就月將,孝友溫文,聞於天下。立太子十載,練達聖經,宜從東宮,付以社稷。天人之望,非朕敢私,皇太子桓可即皇帝位,凡軍國庶務,一聽所裁決,朕當以道君號,退居舊宮,予體道為心。釋此重負,大器有託,實所欣然。尚願文武忠良,同德協心,永底於治。
既已決定禪位,心情豁然落定。於支退吳敏後,趙佶回到神霄金寶殿,徹夜膜拜,冥冥中腦門竟也浮出神霄長生大帝君法相(自我幻想居多),趙佶頓覺欣慰,看是天神允許,倒做了正確決定。
次日(十二月二十四日)晨,趙佶終於垂拱殿向眾臣宣佈,決心禪位趙桓,並宣讀內禪詔書,昭告天下。群臣有者竊喜,有者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