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灰撲撲的雜毛兔子終於慢悠悠跳了出來,個頭很大,目測足有五六斤重,似乎是因為剛飽食過,有些懶散,它跳了兩步便蹲在地上不動了,這正是射殺它的大好機會。
弦已拉滿,正目光灼灼的等著獵物一冒頭便擊殺的歐陽慧茹乍見這隻笨重的雜毛兔子跳出來,高懸的心一沉,胸口憋的那口氣一鬆,舉弓的手立刻無力的耷拉下來。
“怎麼不射了?”世宗見她停下動作,壓低聲音問道。莫不是看見小動物可愛,於心不忍了?如果真是因為這個,還出來打獵作甚?不若早早將她送回營地。
這樣想著,世宗有些意興闌珊。這就是他從不帶女人圍獵的原因,婦人之仁,虛偽造作,令他厭煩。但轉而想到太子妃在圍場禍害的那許多兔子,又覺得太子妃全然不似那些女人,心裡又有些好奇她的理由。
歐陽慧茹搖頭,直視世宗,一雙晶亮的眸子裡滿是失望,語氣極為認真的答道:“這兔子毛色太難看了,做背心不成,做帽子都寒磣。個頭雖然大,但明顯是上了年歲的,肉質肯定很老,彈牙還嚼不爛,口感忒差。兒媳還是不要在它身上浪費精力和箭支了,留著待會兒獵鹿用。”
那兔子真該慶幸自己難看的毛色和一把老骨頭,不然今兒就葬送在太子妃手裡了。
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理由,還被她說的正兒八經,義正言辭,世宗腦子有瞬間空白,繼而垂頭,單手握拳置於嘴邊,掩住上揚的唇角,眼裡的笑意卻越來越濃,有如實質。若不是怕驚擾了有可能潛伏在四周的獵物,他真想放聲大笑,太子妃啊,你還能不能再可愛一點?
好半晌後,終於平復下心中的笑意,世宗看向滿臉無辜的太子妃,心裡愛得不行,語氣卻略帶戲謔的低聲問道:“你就那麼確定今天會打到鹿?放過了這麼容易到手的獵物,小心丟了西瓜揀了芝麻。”
歐陽慧茹也壓低了嗓子,肯定道:“不會,今天一定能獵到鹿。圍獵前,獵場肯定放養了足夠的獵物,鹿一定不少,而且,父皇剛才不是都把侍衛們遣出去找了嗎?那麼多人,總能找到一頭,找到了就會來通知父皇的。您是皇帝,想要頭鹿還不容易?”跟著您有肉吃啊!
隱去了最後一句,歐陽慧茹對著世宗揚揚下巴,笑容除了略帶兩分討好外,還頗有些志得意滿。
“鬼靈精,難怪要跟著朕!”太子妃得意的小模樣太招眼,直看的世宗心頭髮癢,想捏捏她精緻的下巴,待伸出手來,又驚覺這動作以他的身份而言有多麼不妥,只得半道轉到她腦後,撫了撫她腦後綁的高高的馬尾,待收回動作,世宗的指尖顫了顫,漆黑的眼眸更加幽深。
歐陽慧茹半點沒發覺世宗眼神的變化,依然笑的一臉無辜,對他親近的動作不閃不避。世宗相當於她的父親,這樣的親暱,在她眼裡很自然。
只一瞬就打理好內心古怪的躁動,世宗深深看一眼笑容純淨的歐陽慧茹,調轉馬頭,換了個方向繼續前進,一路上專心的搜尋麋鹿留下的痕跡,不再讓自己分神。
又過了片刻,適才離去的一名侍衛打馬疾奔過來,待離的近了,朝世宗拱手道:“啟稟皇上,北面三里處有一頭麋鹿,已在奴才們監控之中。”
世宗點頭,朝面露興奮的歐陽慧茹看去,不放心的叮囑,“跟緊了,到了點兒,先找個地方潛伏下來,切莫輕舉妄動傷了自己。朕日前如何教你的,還記得吧?”
歐陽慧茹用力點頭,“知道了父皇。”
世宗頷首,率先朝麋鹿的方向奔襲過去,歐陽慧茹緊緊跟在他身後,兩眼冒著晶光,頗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兒。
一刻鐘後,一行人在侍衛的帶領下趕到麋鹿出沒的地界,運氣很好,那鹿還在悠閒的啃食著一叢灌木,絲毫沒有察覺不斷逼近的危險。
“好大啊!”看見實物,歐陽慧茹驚訝的低呼一聲。
這頭麋鹿比世宗開場時獵殺的那頭更大,雖然是放養的,不似那頭那般膘肥體壯,但眸子很亮,顯然性子更加警覺,要成功狩獵它,肯定不是易事。
聽見歐陽慧茹的驚歎聲,世宗朝她看去,低聲問:“如何?”
歐陽慧茹狠狠點頭,“就是這頭了。”話落,略略思索片刻後繼續開口,“這裡叢林茂密,極適合遁逃或隱匿,若一箭不中,驚跑了它,咱們打馬再追就難了,不若將它朝方才路過的那處空曠的草地趕去,在草地上圍剿它,這樣機會更大些。”
只短短几秒,精密的狩獵計劃就在歐陽慧茹腦子裡形成,其快速的思維和周密的安排比之經驗豐富的獵人也是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