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納罕的是,“十面魔王”的身形氣度似像極了一人。但他知那是絕無可能之事,便即搖頭不再往下想了。
猛然想起“十面魔王”的一番言語,倘若所言非虛,則“魔教”不“魔”,反倒是標榜著“替天行道”的天道盟卻是“逆天而行”的魔道了!
悄立半晌,眼見斗轉星移,月已偏西,忽又想起百戲翁傳位之事,心下忖道:“我才不要做什麼幫主,百里世伯多半是頭腦不清醒,我還是找玉妹再去勸勸他收回這個決定吧!”打定了主意,當即提氣疾奔,循原路返回。
尚未奔到適才與百戲幫眾人分別之處,淡淡月光下只見一個少女蜷伏在屋脊上,近前看時,卻是易婉玉雙臂抱膝而坐,屋頂更無旁人。秦川縱身而前,只見她將頭臉埋在膝蓋上,正自低聲飲泣,哭得甚是悲切。
秦川遊目四顧,見周圍空蕩蕩的並無一人,百戲幫眾人皆已離去,奇道:“玉妹,你怎麼哭了,百里伯伯他們呢?”
易婉玉抬起頭來,淚流滿面,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早已哭得紅腫,神色不勝悲慼,她雙手自膝上緩緩舉起。秦川握住她手腕,將她就勢輕輕拉起,問道:“怎麼哭得這麼厲害?發生了甚麼事?”
易婉玉突然撲在他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叫道:“川哥哥,義父死啦!”秦川大吃一驚,失聲道:“當真?”易婉玉抽抽噎噎的哭道:“他老人家臨走前讓我不要哭,讓我明日陪你去少林……嗚嗚,我雖答應了他,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嗚嗚!”
秦川想起適才百戲翁的情形,確似回光反照之象,右拳在左掌上重重一擊,咬牙道:“百里伯伯是油盡燈枯而死,說起來這筆賬定要算到沐長風頭上!”
眼見易婉玉哭得搖搖欲倒,忙扶住她身子,勸道:“玉妹,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太過傷心。當務之急是如何料理百里伯伯的後事!”易婉玉又失聲痛哭起來,過了好一陣,伏在他肩頭,唏噓道:“吳長老他們已將義父遺體抬回中原分舵安放,明日發放訃告。川哥哥,義父走之前已安排好幫中諸務。他讓你我一同趕往少林寺送信,事關武林安危,越快越好,莫要管他的喪葬之事!”
秦川心下傷感不已,嘆道:“咱們先去看看吧!”
兩人來到中原分舵,未進大廳,便已聽見哭聲一片。只見數根明晃晃的素燭照耀之下,靈堂早已設好,青紗白幔高懸,幫中自三長老以降盡皆披麻戴孝,人人悲慟不已,更有不少男女弟子哭出聲來。
吳長老向秦川拱手一揖,拭淚道:“啟稟秦幫主,屬下已遣幫中兄弟前往各派發訃,幫中的不少兄弟會陸續趕來。老幫主臨終之前感吩咐過,為他老人家殯葬一事請秦幫主不必操心。老幫主說道,秦幫主身上肩負一件關乎武林存亡的大事,宜速速動身,不可耽誤!”
秦川知是前往少林寺送信之事,微一點頭,道:“我去再看看百里世伯最後一眼!”他本決定向百戲翁推掉幫主之位,豈知斯人已去,當真欲訴無從。
易婉玉珠淚盈眶,嗚咽道:“我陪你去!”秦川擔心她哭壞身子,卻又不便拒絕,點了點頭,轉身入內。
兩人在百里藝靈位前磕了頭。易婉玉始終一聲不吭。秦川見她強忍悲泣,玉容慘淡,心下好生憐惜,柔聲道:“玉妹,你想哭便哭出來吧,別太憋屈!”
易婉玉咬著下唇,強忍眼淚,搖頭道:“再哭義父也活不回來啦!川哥哥,我們定要為義父和無辜慘死者報仇!”秦川一聲嘆息,點頭道:“不錯!”緩緩出了靈堂,一一向陪在身後的諸長老、舵主、堂主等人抱拳作別,與婉玉相偕返回中原鏢局。
心中盤算:“如今合幫上下群情悲痛,不論我做不做幫主,暫時不宜再提此事!既然百里伯伯臨死不忘此信,足見茲事體大,去少林送信之事刻不容緩。至於天道盟已成江湖大患,莫說玉妹,但凡俠義道人士也萬萬不會坐視他們再繼續胡作非為!”
兩人不願被人認出,仍是展開輕功身法,悄悄地進了鏢局後院。
到得秦江夫婦替易婉玉安排的客房內,秦川晃火折點亮了桌上蠟燭,柔聲道:“玉妹,時候不早了,你快睡吧!”易婉玉瞅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來到床邊,脫下靴子,掀起被褥,和衣躺下。
秦川暗自尋思:“玉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也去世了,她煢煢弱質,心中又難過之極,我定要設法讓她寬心才好!”
易婉玉忽道:“川哥哥,我沒事的,你也去睡吧!”翻身背對著他,臉朝裡側,纖弱的身子蜷縮在被窩中。
秦川上前替她掖好被角,柔聲道:“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