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不慌不忙,磨刀石向前一甩,蓮航踢中石塊,腳趾傳來一陣劇痛。
二女左右夾擊,磨刀匠左刀右剪,應付自如,肩上的擔子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左右盤旋,上下翻飛,勢如兩面盾牌,在攔住對手。二女使盡解數,也難以佔到上風。
樂之揚一邊掠陣,但見磨刀匠招式繁雜,節奏卻很清楚,當下拔出玉笛,正想上前,忽聽軲轆聲響,衝出一個男子,上身赤裸,手推雙輪小車,頭也不抬,直愣愣撞了過來。
樂之揚心中暗罵,拉著水憐影退到一邊,不料推車人大喝一聲,雙手舉起小車,向著二人橫掃過來。嵐耘回眼看見,丟下磨刀匠,攻向推車人身後。那人哈哈一笑,掄起車子迎上鋤頭,砰的一聲,小車破碎,木屑橫飛,一根木刺扎入嵐耘的手臂,血如泉湧,頓時染紅衣袖。
嵐耘咬牙忍痛,揮鋤猛攻。推車人抓起兩隻車輪,舞得呼呼生風,鋤頭撞上車輪,發出叮噹之聲,原來,兩隻車輪竟是鐵鑄。
鐵輪劈頭蓋腦,嵐耘招架不住,正驚慌,光亮一閃,真剛劍從旁挑來,叮的一聲,竟削斷了鐵輪的車輻。
推車人忌憚劍鋒,閃身後退。樂之揚趁勢而進,左手玉笛一揮,撥中一隻鐵輪。推車人虎口發熱,車輪向右甩出,撞向磨刀匠的扁擔。磨刀匠吃了一驚,甩起擔子,想要擋住鐵輪,冷不防劍光閃過,挑擔的繩子斷成兩截,磨刀石嗖地飛出,直奔推車人的胸膛。
推車人破口大罵,舉起鐵輪,砸碎石塊。磨刀匠丟了石頭,擔子失去平衡,只好丟下扁擔,瞪著樂之揚一臉怒氣。
樂之揚面朝二人,大聲叫道:“蓮航、嵐耘,你們帶小姐先走……”水憐影一怔,不及多說,兩個丫鬟一左一右,扶著她向前飛奔。才跑數步,身後呼喝聲起,水憐影回頭望去,刀光輪影,將樂之揚籠罩在內。
忽聽嵐耘發出一聲慘哼,水憐影轉眼看去,嵐耘肩頭染血,對面多了一個賣宮扇的婦人。婦人年約四旬,眉眼生春,雙手揮舞宮扇,勢如野雲飄飛。蓮航縱身欲上,婦人咯咯一笑,雙手一揚,兩把宮扇脫手飛出,飄雲閃電,快不可言。
蓮航只恐有詐,擰身躲開。宮扇勢如飛鳥,滴溜溜轉了一圈,又回到婦人手裡,齊齊向前一揮,掀起一股香風。
嵐耘正當風頭,嗅到香氣,忽覺頭昏,她心中咯噔一下,叫聲“有毒”,人已癱軟下去。
蓮航看得發呆,忽覺身後狂風大作,她不及回頭,反手一掌掃出,手掌所及,碰到了一個軟綿綿、滑膩膩的東西,轉眼一瞧,竟是一條花斑大蟒,蛇口怒張,衝著她噝噝吐芯。
蓮航武功再高,也是女子,乍見蛇蟲,魂飛魄散,一時腦中空空,什麼武功也想不起來。
弄蛇的是個老者,打一聲唿哨,大蟒疾如狂風,將蓮航纏繞幾圈。少女神魂歸竅,用力掙扎,可是無濟於事,老者一指點中了她的“五樞穴”,蓮航摔倒在地,尖聲大叫:“小姐,快逃……”
水憐影懷抱白貓,如痴如怔,弄蛇人呷呷怪笑,反手入袖,又抓出一條殷紅如血的赤鏈蛇,蛇頭向前一送,湊到女子眼前。
水憐影仍是不動,瞪大雙目,凝注蛇眼。說也奇怪,赤鏈蛇對上她的目光,忽地兇焰大減,收牙吐舌,意似困惑。
弄蛇老者莫名所以,心中焦躁起來,發出噝噝嘯聲,激起毒蛇兇性。毒蛇應聲昂頭,方要出擊,忽地血光迸閃,蛇頭掉在地上,真剛劍斬斷毒蛇,順勢而下,削去了老者一根手指。
老者悽聲慘叫,退入人群。水憐影鬆了一口氣,回頭看去,樂之揚臉色蒼白,大口喘氣,水憐影心頭一沉,忍不住問道:“你受傷了?”
樂之揚微微搖頭,轉眼望去,一個男子抓著蓮航正向後退。他縱身上前,舉劍便刺,不意微風吹來,異香撲鼻,樂之揚腦子一空,手腳發軟,當即反手揮劍,嗤的一聲,剖開一把宮扇,扇後的婦人不意迷香無功,神氣不勝愕然,樂之揚左腳突起,正中她的小腹,婦人坐倒在地,臉上一片血紅。
樂之揚頭昏腦漲,掃眼望去,四周人影憧憧,蓮航早已不知去向。他心往下沉,忽又想起水憐影,回頭看去,一個屠夫越眾而出,右手握著尖刀,左手抓向水憐影的衣襟。
樂之揚救援不及,正覺焦急,忽聽一聲貓叫,水憐影的懷裡躥起一團白影,閃電般撲在屠夫臉上。那人慘叫一聲,左手縮回,拼命抓向臉上的白貓。
慘叫聲中,白貓忽地跳開,屠夫滿臉爪痕、深可見骨,一隻眼珠脫出眼眶,血淋淋掛在臉上。他不勝其苦,丟了尖刀,倒在地上痛苦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