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唇開合,默默唸誦兩遍,才說道:“靈道長他說,‘神人無功,聖人無名,貧道不敢自詡神聖,但身為出家之人,不願揚名立萬,所以闢出一間靜室,只容釋先生與貧道兩人證道。今日無論勝負高低,雙方均是不必聲張。釋先生如果答應,便請入室一敘,如不然,還請掉頭回去!’”
眾豪客一聽,均是大失所望,心想這靈道人古怪透頂,如他所說,兩人閉門交手,眾人看不了熱鬧,豈不是白跑一趟?
數百雙眼睛盯在釋印神臉上,釋印神沉吟片刻,點頭說道:“靈道長說得是,小道長,請帶路吧!”
釋燕之忙道:“父親,這裡面只怕有詐!”
“有詐又如何?”釋印神笑了笑,大踏步進入道觀。修月當先引路。一路走去,觀中空無一人,釋印神心生疑惑,不由暗暗提防。
轉過一道迴廊,來到一扇門前,修月躬身讓過,說道:“靈道長就在裡面!”
釋印神注視門戶,並不推門入內。修月心生訝異,忍不住問道:“釋先生,你怎麼……”話沒說完,釋印神雙眉一挑,身上湧出一股煞氣,山崩海嘯一般向他壓迫過來。
剎那間,修月就像是陷入了一隻無形的大繭,口鼻窒息,呼吸艱難,但覺那股氣勢不住攀升,從四面八方向內擠壓,修月不自禁步步後退,背靠牆壁,汗如雨下。他望著釋印神,心中莫名恐懼,以致生出錯覺:這男子化身為一座山嶽,巍然高聳,上接日月,自己在他面前,就如螻蟻一般。
修月心虛膽怯,幾乎昏了過去。就在這時,忽覺清風徐來,吹拂面頰,身心為之一輕,跟著一股柔和的勁氣綿綿送來,有如一團棉絮,將他團團裹住。
修月緩過一口氣來,但覺周圍的氣機一變為二,忽剛忽柔,往來爭鋒。釋印神的氣勢剛猛霸道,守如金城千里,攻如萬軍一向,那一股柔和之氣看似一無所爭,可是綿綿不盡、後著無窮。剛猛之氣縱然凌厲,卻如虎咬刺蝟,全無下嘴之處,又如百戰猛將陷入生死陣中,空有絕世武力,但卻一無所用。
修月背靠牆壁,雙腿一陣陣發軟,那兩股無形之氣此來彼往,非但肉身壓迫,更是精神摧殘,剛柔二氣像是兩隻巨手,將他握在手心恣意揉弄,不過片刻工夫,修月兩眼發赤,口角流涎,臉上流露出癲狂之意。
“呔!”釋印神雙目睜圓,突然發出一聲大喝,修月彷彿捱了一記悶棍,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喝聲一過,門前陷入一片死寂。過了良久,門內傳出一聲嘆息,靈道人幽幽嘆道:“釋先生何苦連累他人?”
釋印神笑道:“我本意試探,不想道長神通了得,使我欲罷不能。你我一旦交手,這小傢伙也就走不了啦,與其讓他走火入魔,不如讓他昏睡一場。”
靈道人沉默時許,嘆道:“釋先生武功雖強,可惜太過霸道。”
釋印神笑道:“聖人曰,‘柔弱勝剛強’。道長的武功以柔見長,篤定能勝過我這霸道的武功了。”
“先生說笑了!”靈道人說道,“還請入內一敘。”
“好說!”釋印神跨出一步,氣勢所至,木門自行洞開。
釋印神拂袖而入,但見室內空無一物,席地坐著一個道士。定眼看去,道士年不過四十,相貌清癯,鬚髮如墨,雙目燦如星斗,於昏暗之中閃閃發亮。
兩人目光相接,便如磁石一般牢牢吸住,靈道人寂如木石,釋印神的衣發卻是無風而動,旋風平地而起,颳得門扇來回晃動,突然“吱嘎”一聲,門戶終於徐徐關上。
釋印神灑然坐下,笑道:“靈道長,你約我證道麼?”
“不錯!”靈道人點了點頭。
“那麼敢問道長,是論口中之道,還是論手中之道?”
“何為口中之道?”靈道人微微皺眉。
“口中之道,吞山河,吐星斗,呼吸六合,笑納百川,以滄海為佳釀,借天地為酒杯,食龍肝,飲鳳髓,服不死之藥,與日月同輝。”
“何為手中之道?”
“手中之道,持神劍,分九州,動搖五嶽,超越七海,以崑崙為砥柱,振電光為韁繩,縛春秋,挽日月,系過隙之駒,如北斗之恆。”
“好大的氣魄!”靈道人撫掌嘆道,“納萬物於襟懷,運天地於諸掌,這就是釋先生的道麼?”
“相去不遠!”釋印神微微一笑。
“這麼說,先生另有其道?”
“周天日月,不過是萬物之表象,此乃有形之道,不是無形之道。”
靈道人斂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