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取笑我。”寧嘉徵惡狠狠地瞪了窮奇一眼。 窮奇正色道:“吾並未取笑你。” “你……”寧嘉徵突然說不出話來了,只能隨著窮奇的擺弄而哼哼唧唧。 猝不及防間,他周身戰慄,神志渙散。 好一會兒,他才看見窮奇將右手送到了他眼前。 他面紅耳赤,好奇地用指尖沾了些,試了試質地,接著送至鼻尖嗅了嗅。 實在不是什麼好氣味,他皺了皺鼻子,用嫁衣將自己的手指擦拭乾淨,又要去擦拭窮奇的手。 窮奇搖首道:“不必了,物盡其用吧。” 寧嘉徵迷惑不解,少時,他方才明白何為物盡其用。 “這便是徐徐圖之?”他微微喘著氣。 “嗯。”窮奇眉眼嚴肅。 寧嘉徵凝望著窮奇道:“相較於手指,我更喜歡尾巴。” 作為一頭大方的兇獸,窮奇有求必應。 手指被換成了尾巴,兩者各有千秋。 寧嘉徵稍稍緩了口氣後,得寸進尺地道:“你何不如將毛耳朵變出來?” 毛耳朵應聲從髮間長了出來。 寧嘉徵一手環著窮奇的腰身,一手揉著毛耳朵,同時感受著被尾巴搔弄的滋味。 雖然他與窮奇的這場露水情緣始於交易,但眼下他是心甘情願的。 一切都妥帖且舒適。 不知過了多久,他直覺得自己快要化作一灘水了,於是對窮奇道:“‘徐徐’已足夠,該當‘圖之’。” 窮奇聞言,抽出尾巴尖,這尾巴尖黏膩不堪,溼液牽扯不清,接連滴墜。 寧嘉徵端詳著尾巴尖,認真地問窮奇:“僅是送進去的那些,不至於粘膩至此吧?” 窮奇答道:“裡頭亦出水了。” “卻原來,裡頭是會出水的。”寧嘉徵恍然大悟,他曾想過斷袖之間,雌伏者必定備受摧殘,其實不盡然。 見窮奇一動不動,他索性將窮奇掀翻,復又坐下了身去。 上一回,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定會以為自己的身體被劈作了兩半。 而這一回,丁點兒痛楚也無。 上一回,鮮血淋漓。 而這一回,他再三確認,並未出血。 他不由感嘆道:“誠如你所言,合該徐徐圖之。” 窮奇聽自己被寧嘉徵稱作“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尚未告知寧嘉徵自己的名字。 “嬴西洲。”起伏不定間,寧嘉徵陡然聞得窮奇如是道。 他尚未反應過來,怔怔地重複道:“嬴西洲?” 窮奇鄭重其事地道:“吾名為‘嬴西洲’,你可喚吾‘西洲’。” 寧嘉徵低下首去,問道:“嬴西洲,具體是如何寫的?” 他本以為窮奇並無名諱,所以不問。 窮奇乃是他初次交合的物件,他自然想弄清楚窮奇的名諱具體是如何寫的。 窮奇捉了寧嘉徵撐於他胸膛的右手,之後在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了。 “西洲,我記下了。”寧嘉徵柔聲細語地喚道,“西洲,西洲,西洲……” 窮奇——嬴西洲從未覺得自己的名字如此悅耳過,被寧嘉徵一聲一聲地喚著,他的尾巴不由自主地搖晃了起來,搖落了不少黏液。 黏液沁入火紅的喜被,暈染出十數深紅色的水漬。 “西洲……”寧嘉徵抿了抿唇瓣,“可否告訴我你為何從天而降?” 嬴西洲不答反問:“你可曾聽過蘭猗將重現人間的傳聞?” “蘭猗?魔尊蘭猗?”見嬴西洲頷首,寧嘉徵才繼續道,“我知事那年,爹爹……” 提及爹爹,他愧疚不已,是他害死了爹爹。 他定了定神:“爹爹曾詳細對我說過魔尊蘭猗造過的孽,鼓勵我好生修煉,為民除害。三年前,我曾奪得‘瓊璣盛會’的魁首,‘瓊璣盛會’便是五百年前為了對付魔尊蘭猗而設立的。先前,那奚清川將我壓於喜榻之際,我甚至想假使其能早些毀天滅地該有多好,我便毋庸承受此等屈辱了。” 想來寧嘉徵未曾見過血流成河之慘狀,又身處絕望,才會生出這般可怖的念頭。 嬴西洲並不責備寧嘉徵,只道:“吾知曉‘瓊璣盛會’,亦曾見過羽化成仙的幾位魁首,你既能奪得魁首,未來必然不可限量。” 當年寧嘉徵亦認定自己不可限量,將大展宏圖,可是一夕之間,他竟成了奚清川的籠中鳥。 三年來受過的折辱在他腦中一一回放,他頓時皮肉發緊,冷笑道:“不可限量?我不過是險些墮為禁臠的廢物罷了!” 寧嘉徵顯然被自己戳中了痛處,嬴西洲深覺後悔,正欲安慰,竟又聽得寧嘉徵貶低自身,遂急聲道:“你不是說過自己從不自卑麼?何出此言?” “不是自卑,而是實話實說。”寧嘉徵想自己果真面目全非,若是原本的他豈會用“廢物”來形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