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楊長老究竟死於誰人之手無關緊要,這奚清川打定了主意要栽贓給爹爹,還用他這個當兒子的威脅爹爹就範。 寧嘉徵想通後,不願坐以待斃,提劍直取奚清川的首級。 寧重山生怕累及妻女,遂急聲制止道:“嘉徵,住手!” 寧嘉徵並不理會爹爹,劍勢不減。 奚清川好似猝不及防,一動不動。 寧嘉徵心下大喜,緊接著,他告訴自己切勿輕敵,畢竟奚清川乃是九天玄宗的宗主,修為已至大乘期,他在“瓊璣盛會”上挑落的那一百二十九個酒囊飯袋無法與之比擬。 果不其然,於“牽機”刺入奚清川的咽喉前一息,奚清川迤迤然地側過首去,躲過了一劍。 一劍不成,又是一劍,這一劍刺破了奚清川的衣襟。 單單衣襟如何足夠?至少得教奚清川有所忌憚,爹爹方能安然無虞。 寧嘉徵出劍愈發狠厲,而他眼前的奚清川卻猶如信步閒庭,連劍都未出。 他最討厭被人看輕了去,譬如“瓊璣盛會”之上,他遭諸人冷嘲熱諷,便須得還以顏色,使諸人刮目相看。 而今日,他縱然拼了這條性命不要,亦要令奚清川為輕視他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是以,他每一劍皆竭盡全力,不留餘地。 可是奚清川卻做出了一副逗貓遛狗的姿態,顯得他可笑至極。 那廂,寧重山根本看不清幼子與奚清川的身法,但他料定幼子佔不了便宜。 不出所料,僅僅一炷香後,幼子便敗下了陣來。 客觀而言,寧重山勉強算得上開宗立派的能人,作為其安身立命的“重華劍法”亦勉強算得上可圈可點。 不過,主觀而言,這“重華劍法”實乃雕蟲小技,入不得奚清川的法眼。 故而,即使寧嘉徵將“重華劍法”使得再出神入化,都無異於螺螄殼中做道場,斷無可能做出大名堂。 奚清川凝視著寧嘉徵,輕鬆地以右手食指與中指夾住了寧嘉徵的“牽機”。 劍勢如虹,正發出劍嘯的“牽機”當即變得乖順了,彷彿一尾被馴服的蛇。 此刻映入他眼簾的寧嘉徵雖然依舊是一身鋒芒畢露的少年氣,但吐息不定,鬢髮汗溼,凌亂地黏於面頰,終是透出了些微豔色。 寧嘉徵直覺得自己在奚清川眼中不著一縷,且奚清川正用眼神褻玩他的身體。 難不成這奚清川之所以誣陷爹爹,便是為了得到他? 思及此,他噁心得意欲作嘔,指下更為用力。 然而,莫要說是將“牽機”送入奚清川心口了,任憑他如何使勁,“牽機”仍是紋絲不動。 奚清川鬆開“牽機”,好言好語地道:“嘉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勿要以為你得了‘瓊璣盛會’的魁首,便得意忘形。” 寧嘉徵放話道:“奚清川,你勿要以為你今日能勝過我,以後亦能勝過我。除非我魂飛魄散,否則有朝一日,我定要教你俯首稱臣。” 話音未落,奚清川逼到了寧嘉徵的耳畔。 下一瞬,寧嘉徵居然聽得奚清川附耳道:“嘉徵若要我俯首稱臣,我豈會不從?只不過我僅會在床笫之間向嘉徵俯首稱臣。啊,不對,興許被我破了身之後,嘉徵便會食髓知味,對我俯首稱臣了。” 說話間,奚清川從寧重山手中奪了劍,並將其折成了兩斷。 寧重山對幼子深感愧疚,自然見不得奚清川親近幼子,適才趁著奚清川不備,突然暴起,祭出畢生絕學,即“重華劍法”中玉石俱焚的一招——“我自重華”。 他以為奚清川多多少少得受些皮肉傷,豈料,他之所為如同蚍蜉撼樹。 寧嘉徵見爹爹受“我自重華”反噬,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心下憤恨,亦使出了“我自重華”。 寧嘉徵這一招“我自重華”較其父高明不少,奚清川連連後退,咽喉更是被劍氣割開了一道口子。 隋瓊枝與隋華卿母女趁機提劍直取奚清川的後心。 寧嘉徵不顧喉間腥甜,攻奚清川面門。 一旁的仇池見奚清川的弟子們欲要上前幫忙,笑道:“不必了。” 寧嘉徵、隋瓊枝以及隋華卿應聲倒在了地上。 半死不活地趴在角落的“王不留行”見狀,掙扎著衝上去,咬住了奚清川的下襬。 奚清川連動都沒動一下,瞥都沒瞥一眼,“王不留行”便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牆上。 “‘王不留行’!”寧嘉徵起身,衝著奚清川便是一劍。 奚清川一手扣住寧嘉徵執劍的右手,一手去揩寧嘉徵猩紅的唇瓣,傷心地道:“嘉徵,你出手毫不留情,是想當寡婦不成?但我偏愛你,捨不得怪你。只你為何對自己亦不留情?萬一你當不了寡婦,反而害得我成了鰥夫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