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猗舔舐著被自己咬出來的破口,含笑道:“你果真捨不得。” 嬴西洲默不作聲。 蘭猗惡劣地道:“窮奇,你可知本尊為何會突然覺醒?千年前,本尊身受重傷,為了逃脫爾等的追捕,便投胎轉世去了。本尊一次又一次地輪迴,這次的寧嘉徵已然是第二十七回了。本尊為何當了二十六回的庸人?自是由於力量不足。而這第二十七回,多虧你給了這副肉身足夠的體液,助本尊一臂之力,本尊方能覺醒。換言之,你倘使不與寧嘉徵接吻,交尾,亦不喂寧嘉徵你的血,寧嘉徵十之八九能當一輩子的寧嘉徵。” 嬴西洲難以斷言寧嘉徵更想當一輩子的寧嘉徵,還是更想與他接吻、交尾,擺脫孱弱不堪的身體。 因而,他並不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後悔。 “你在寧嘉徵被奚清川逼著口淫之際,提出要寧嘉徵委身,無異於趁火打劫。你不是肩負著保護凡人的職責麼?你救寧嘉徵天經地義,何以趁火打劫?你若不趁火打劫,而今的寧嘉徵依舊是寧嘉徵。”蘭猗一字一頓地道,“窮奇,是你害了他。” 的確算得上趁火打劫,但臨了,嬴西洲明確告訴寧嘉徵,就算其不委身,亦會救其於水火。 不過寧嘉徵想向他報恩,且想向奚清川復仇,堅持要委身於他。 不對,他如若一開始不提出委身一事,寧嘉徵那時並非斷袖,絕不會主動委身。 是他鬼迷心竅,害了寧嘉徵。 “後悔了吧?晚了。”蘭猗漫不經心地拍了拍窮奇的腦袋,像是在拍尋常的貓兒狗兒一般。 嬴西洲不答。 蘭猗環顧四周,從張貼著的紅雙喜,到搖曳的紅燭,再到空空如也的合巹酒,末了,定於委地的兩襲喜服之上。 “待本尊過夠了洞房花燭夜,便去將外頭的活物殺個乾淨。”蘭猗指的外頭的活物當然不單單是正在觥籌交錯的賓客,亦包括這副肉身的生身之母,這副肉身血脈相連的妹妹,以及這天下餘下的所有人。 他是為殺戮而生的,他熱愛鮮血,沉迷活物死到臨頭的呻吟。 嬴西洲眉眼肅然:“吾絕不容許你濫殺無辜。” 蘭猗不解地道:“那些兩腳畜生之所以出生,不就是為了死於本尊手中麼?” 嬴西洲怒斥道:“你才是兩腳畜生,不,你畜生不如。” 蘭猗伸手把玩自己肚子上頭的凸起,含笑道:“本尊假使畜生不如,在本尊體內的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接著,他湊近嬴西洲的唇畔,發問道:“何故不言不語?” 嬴西洲側過首去,拒絕與蘭猗吐息交纏。 蘭猗掐住嬴西洲的下頜,覆下唇去。 嬴西洲撥開了蘭猗的手:“你不是嘉徵,吾不願同你接吻。” “不是同一副肉身麼?有何差別?”蘭猗挑眉道,“你都快出了,還想著寧嘉徵做什麼?” 嬴西洲確實快出了,他已忍耐多時,但即便是同一副肉身,操控這副肉身的意志不是寧嘉徵便不可。 蘭猗催促道:“快些出吧。” 嬴西洲搖了搖首,又道:“嘉徵,醒醒,你不是蘭猗,你是寧嘉徵,你是‘瓊璣盛會’的魁首寧嘉徵,吾不認為你會輕易屈服於蘭猗。” “‘瓊璣盛會’的與會者無一不是草包,當上了魁首又如何?”蘭猗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奚清川亦是草包,卻將寧嘉徵逼入了絕境,寧嘉徵實在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假象,辱沒了本尊的威名。” 嬴西洲再接再厲地道:“嘉徵,醒醒,快向蘭猗證明你並非上不了檯面的假象。” 蘭猗嘆了口氣:“這世間從未有過寧嘉徵,要本尊同你說幾回?” 嬴西洲屏氣凝神,試圖收回倒刺。 他不曾這麼做過,每一回與寧嘉徵交尾,他皆會遵循本能長出倒刺來,牢牢地扣住寧嘉徵,進而將寧嘉徵灌得滿滿當當。 良晌,倒刺居然一根一根地收回了。 他利落地抽身而出,推開蘭猗,並撿起喜服穿上了。 蘭猗猝不及防,雙目圓睜。 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窮奇為了不背叛寧嘉徵,竟然違背了本能。 他惱羞成怒,一掌拍向窮奇的面門。 嬴西洲側身躲過,由於下不了手傷害寧嘉徵的肉身,未多時,他便處於下風了。 蘭猗毫不留情地將右手五指沒入嬴西洲的心口,繼而捏碎了嬴西洲的心臟。 而後,他穿上喜服,提起嬴西洲,出了喜房。 外頭尚有賓客在,他正欲將他們全數誅殺,陡然被嬴西洲抓住了右腕。 隋華卿、隋瓊枝正與賓客行酒令,乍然見得寧嘉徵提著嬴西洲出來,不明所以,遂上前詢問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