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拿劍,護在身前。
雲影輕輕喘息著。
“如果你不死,就會一直阻止我嗎?”
“是。”
雲影雖然知道這個答案,但當她親耳聽見時,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抽動了一下,一時間彷彿有人揪著她的心不放。
她沒有了平時的笑容,沒有了平時的可愛,她異常的嚴肅起來。鮮紅的下唇已被她咬得發白,可是她還是沒能下定決心。她也知道,她本就不是星魄的對手,雖然此時他的右手暫不能用,但如果再心中搖擺不定,死的就是自己……
星魄看著她的雙眸,看破了她心思一般莞爾一笑,優雅的好像事不關己似的,“我很好奇,那日師兄蒙面突襲你,你是如何將他認出?”
“眼神啊,”雲影微微的揚起頭,看向空中漸落的雲後的夕陽,猶如陷入了極甜蜜的夢中,“冷冽深處,卻是溫暖。一如我第一次見他。”
星魄無奈的苦笑,“他該知足,能有一個懂他的人。你可知,我和他恰恰相反”
雲影握劍的手驀然鬆開了幾分,“我只知道,你內心深處,如你外表一般。”
星魄左手中的星劍陡然一亮。“你錯了。你知道一個能執掌傳是樓的人要有什麼嗎?”他略略一頓,“冷酷。哪怕記載下的歷史會令你的至親遺臭萬年,哪怕是筆下的文字將令你的信仰一敗塗地,都必須堅持下去。我有的,就是這種六親不認的冷酷。如果你不放棄你的執念,明年的今日,必是你的祭日。要麼,就是月魂的祭日。”
他的話音剛落,雲影的身體便是一僵。
雲瑄的針尖已點在雲影的昏睡穴,而云釋也已擋在二人中間,手中的三柄飛鏢已然蓄力待發。
就沒有一個人……支援自己麼?
“影兒,你不要讓自己後悔。”
“姐姐,最不該阻止我的就是你。”雲影苦笑著垂下手臂。“怎麼說,你也是爹爹的骨肉……”
“我只想救你。”雲瑄淡然的說完,手稍稍向前一送。
然而她並沒有得手。若是換做別人,也許她不會失手,可她的對手偏偏是一個很瞭解她銀針的人。她知道一旦穴道刺偏刺深或是刺淺,無論是殺人的針法還是救人的針法都是無效的。
雲影就是在她刺出銀針那一針的剎那足尖在地面一點,凌空一個翻身,躍至星魄身後,身體一翻,左足踏在右足上,儼然是一招橫用的登雲梯,揮出的月劍已破風刺出。雲瑄的針就刺在她的穴道上,只是淺了一分。
星魄回身,在這樣近的距離上,他是來不及擋這一劍的。然而他有很多方法攻破她漏洞百出的防禦。
就如她所說的,用登雲梯改變自身運動方向後,所有的勁勢便到了盡頭,若進攻不能一擊既成,便只能任人宰殺。這一擊成功機率微乎其微。
可她這一劍不為求勝,但為求死。
如今比月更寂寞的她已不堪寂寞,心如死灰。若還有牽掛,那麼唯一的牽掛就是……雲釋。
雲釋垂下的眼眸中看不出他的神色,他突然喃喃的道,“小影,我的答案就是……”他的臉上綻開如曇花一般的笑顏。
他幾乎是擦著星月二劍的劍尖再次切到兩人之間,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這兩劍。
這兩劍,透體而過。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雲影的手離開了劍柄。
“就是拼了性命,我也會護你周全。”他的笑,仍舊是那個老樣子。
他的嘴唇再度翕張,聲音恍若同隔世的音符,漸漸消散。
星魄緩緩的拔出了他的劍。
當她回過神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倒了下去。她心亂如麻,根本沒有聽見雲釋的最後一句話。
然而,她沒有再聽一次的機會了。
她木然抱著倒向自己懷裡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哭泣。彷彿她已沒有了眼淚,已不會了哭泣……
“放開我吧。”
“除非我死。”
她緊緊的閉上眼睛,再也不想思考。她要忘記一切,包括她想要重振司馬家的執念,因為,她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什麼也沒有。她只要他在。
曾經,她需要支援,然而,每一個人都背對著她。她心如死灰,卻仍是必須抱著她的執念走下去。現在,她什麼也不要了。
她什麼也不要,只要留在他的身邊,看他的一顰一笑,看他的喜怒哀樂。她知道,這很奢侈。
她俯在他的身體上,靜靜的感受著他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