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還是屬於楊帆的,草草照了幾張後便不肯再拍。
“我幫你來幾張吧!”成茵反守為攻,上前搶了相機給楊帆拍。
好一輪人物照,在不同的景點,各種排列組合,除了三人的單照外,還有李正與成茵的合影,楊帆與李正的合影。
等相機再度回到自己手中時,楊帆意識到,還有一種組合沒有拍到——他和成茵的。
此時,成茵正和李正坐在路邊的石墩上刮分她包裡的各種零食。
成茵正要把一袋薯片遞給楊帆,忽見他怔怔地盯著自己,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面龐,“怎麼了?”
“哦,沒什麼。”楊帆到底還是把那層意思給嚥了回去。
如果這會兒提出要跟她合影,會不會顯得很奇怪?再說,他對李正的攝影水平也沒底。
“薯片吃不吃?”
楊帆收好相機,接過撕開口的袋子,慢慢嚼著薯片,把旅行手冊又翻了出來。
“前面應該有個古祠堂群,都是明清時期的名門望族,我們一會兒可以去看看。”
成茵湊上前去瞄了一眼,“祠堂?都有哪些家族啊!”
楊帆修長的手指點著說明緩緩右移,“有十幾家,各種姓氏……咦,最大的這個居然是楊氏!那一定要去找找了。”
“舅舅,什麼叫祠堂?”李正眨巴著眼睛問。
楊帆花了五六分鐘才讓李正勉強明白祠堂的意思,他的眼睛卻因此瞪得更大了,“那會不會看見死人?”
楊帆笑著解釋,“不用怕,祠堂是供後人舉行儀式的地方,不會看見恐怖的東西。”
成茵捏捏李正的鼻子教訓,“一會兒到了那邊不許胡說八道,神靈祖宗聽到不敬的話會不高興的。”
“哦。”李正似懂非懂。
他們巴巴地去找楊家宗祠,沒想到轉了一圈也沒見到影子,反而是先看到了周家的一個小祠堂。
成茵得意不已,“小是小了點兒,不過畢竟還是有的!”她朝緊鎖的大門裡望了一眼,有點遺憾,“可惜不讓進,否則一定得去上柱香!”
楊帆踏在臺階上讀宗祠說明,若有所思。
成茵牽著李正的小手走過來,突發奇想,“楊帆哥,為什麼老外不像中國人這樣建宗立祠?這是不是意味著,咱們比人家更文明啊!”
“也不能這麼說,信仰不同而已。”
李正覺得沒意思,拽拽成茵的手催促,“姑姑,我們走吧。”
三個人慢慢走出祠堂群,楊帆還在跟成茵聊剛才的話題。
“西方人信仰上帝,認為萬物都是神的賜予,我們中國人則尊奉祖宗,重視血緣的延續,所以會建造祠堂,希望能讓血脈一直流傳下去。”
“那哪種更好?”
“這個沒法評判好壞,只能說是觀念上的差異。信仰上帝的人認為人生只有一次,死後不是上天堂就是下地獄,所以他們注重活著的價值,個性也相對張揚。而我們呢,為血緣宗脈而活,以為自己的生命會由後世子孫不斷延續下去,得到形式上的永生,所以活著時責任感很強,要顧慮的事物也多,年輕時為父母的期望而活,人到中年又得為兒女奮鬥,一旦步入老年,最大的心願就是要抱孫子,甚至還想在臨終前看到玄孫出世。其實人一走,一切都變成虛無,之所以要有這種宗祠形式,可能也是為了給自己增加活著的使命感吧,哪怕是不著邊際的。”
成茵不覺笑了起來,仔細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你說,人活著真正的使命是什麼?”
“人的使命麼,”楊帆想了想,“我覺得還是得為自己活吧,畢竟生命只有一次,現在我們的很多觀念都西化了,也不再強調宗祠,但每個人骨子裡還是會受一些過去的影響,想要為自己活不算容易。”
“怎麼樣才算為自己活呢?”成茵依然不解,“掙很多的錢,然後盡情地花掉嗎?”
楊帆輕笑,真想像她對李正那樣伸手捏捏她的鼻子。
“如果你覺得這樣活比較開心,也未嘗不可。”他道,“其實這個問題我也經常會想,如果想明白了,就不會再被‘人生的意義’這種虛無命題困惑了。”
他放慢腳步,看看成茵,又看看遠處顯現出來的如點墨般的青山輪廓,思緒驀地也有些飄搖,“能想明白的人畢竟不多。但至少,可以在有生之年去做一些自己很想做又是力所能及的事吧。”
成茵試圖去理解他話中的涵義,但發現自己在這種形而上的命題中始終缺乏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