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大將軍、封大人、李副將那裡,餘自會去竭力說服!”
“謝岑大人!”李天郎嘆了口氣,怎麼總有麻煩找上門來。
“李都尉慢行!留一步說話!”李嗣業不知什麼時候趕了上來,看見岑參也在,一併叫住,“李都尉今日所言,餘竊以為有理可行。但無論胡漢,皆循舊習久矣,區區五月之功,能否遂願實難預料……”
“大人說得是,天郎實不想弄得滿城風雨,但事與願違……也罷,也逼得天郎盡力而為!”李天郎打起精神,“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吾若盡力而不成,也當受罰,無甚怨言!”
“好!有氣概!”李嗣業一挑大拇指,“我李嗣業沒看錯人!高大將軍果然有眼光!”李嗣業轉首一拍岑參肩膀:“岑大人可看出今日端倪?”
岑參一驚,皺眉思慮片刻,恍然大悟道:“哦,大將軍順水推舟,明貶實褒,嘿嘿,足見早有定論啊!”
“正是!但若不是李都尉膽智過人,肺腑敢言,大將軍也是無奈,”李嗣業笑道,“李都尉之思慮,超過我等所想,鄙人也深感佩服!”這倒不是李嗣業的恭維話,接到阿史那等胡人貴族地上告文書,高仙芝曾和封常清、李嗣業等心腹細細商議,三人雖各有顧慮但皆認為利多弊少,確為增加軍力之捷徑,至於李天郎精闢之論,確又出乎三人意料。
“李大人過獎!”李天郎言不由衷地隨聲答道,腦門上青盤畢露,他現在明白了,高仙芝對自己整飭軍制之法,早已贊同,今日所為,不過是引他說出治軍之理,一來借他之口說服眾人,同時自己卻做個高高在上的仲裁者,失敗則是李天郎之敗,責罰即可,成功則是高仙芝之功,顯出他力排眾議,慧眼識人的高明;二來大堂宣威,也是讓阿史那等人順順氣,敬懾李天郎別太過招搖;三則就此事考較於他,逼李天郎效死力促得事成,否則絕對不會輕易同意按此法繼續整軍,至於最後那些高深莫測的弦外之間,加上一本正經地公正廉明,不過是向所有人明示一切皆在他高仙芝的掌握中……我地天啊!這就是梟雄,這就是人傑!李天郎驚怒之餘,也不得不油然生出強烈的敬畏,高仙芝,可怕而可佩的人!
“遵大將軍令,從鳳翅、虎賁兩營陌刀手中各調一隊至你營聽令,以充西涼團士卒之補缺,兼做右果毅之親隨,”李嗣業悄聲道,“放心。某家親自調教出之陌刀手,歷來橫行西域,以一當十!自讓李都尉寬心!阿史那之附離、拓羯,哼,不在話下!大將軍可是對李都尉寄予厚望,望汝千萬別辜負大將軍一番苦心!”
李天郎諾諾言謝,心中依舊震懼不已,他潛意識裡承認。高仙芝處處佔盡先機,事事高明過人,不說別人,反正自己在計謀心機上,難以望高仙芝項背。因此他乾脆不再多想,只考慮目前困境,思量如何練兵備戰,應對八月秋操,心境竟然輕鬆了許多。
當在午後地典禮上看見高仙芝恭恭敬敬地引前任夫蒙靈察就座時,李天郎不再驚訝高仙芝高超的治人手腕和馭人絕技。在文武官員熱烈的歡呼聲中,監軍邊令誠朗讀了天子的詔書,杜環在一邊傳譯。李天郎望著周圍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凝神細聽地胡漢官吏們。真實地感覺到了高仙芝在安西無人可倫比地地位,顯然,從今天開始,高仙芝色彩地安西的就此奠定!
神情最為興奮的是那些渴望戰功的武將們。他們好戰的血液已經被新任大都護強烈地點燃,安西無疑即將迎來一個開疆擴土的黃金時代。這不僅是大唐皇帝的願望,也是高仙芝建功立業,名垂青史的千載良機,更是嗜戰成癮地將領們通向榮華富貴,封一如既往蔭子的康莊大道,甚至那些微末小卒,也對即將到來的戰爭充滿憧憬,希望從殺戮奪地的好處中,分得一杯羹。
飛揚的朔風,從長安一直吹到安西,風中裹滿了慾望和血腥的氣息,如今的安西,已經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要麼隨波逐流,要麼騎風疾行!本來就刀兵不斷的安西,必將進入一個征伐連連的高仙芝時代!
“夫兵久而國利者,未之有也。”此兵聖孫子至理名言,李天郎握緊腰間的刀柄,心裡一陣絞痛,方老夫子每每感嘆,時時憂心,難道他不祥的預言真的不幸而言中?那將會是怎樣可怕的情形?回頭看看人群外蜷縮在栓馬樁邊的阿史摩烏古斯,這個忠狗般的胡奴神情漠然,只顧抱著自己地大弓打盹,似乎此時在他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李天郎嘆了口氣,算了,帶好自己的兵吧,想那麼多作甚?只要讓這些亡命安西的漢子少流點血,多得些好處,也算自己上對得起天地,下無愧於良心。至於人世間其他勾心鬥角的爭鬥,世道如何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