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滿臉怒色的阿史那龍支,眼光裡滿是乞求和悲愴。見阿史那龍支絲毫不為所動,阿史摩烏古斯托兒所著又欲咬指頭,他顯然在執行阿史那龍支先前的命令。趙陵毫不客氣地將他壓在身下,弄得他象一隻發狂的兔子,怪叫著在地下翻滾。
“阿史那都尉!這個拓羯現在可是我的了,按照草原的規矩,他再有什麼損傷,可是不值十匹馬了!”李天郎劍眉一豎,拉下了臉,“做為先主,叫他住手罷!”
氣急敗壞的阿史那龍支狠狠地瞪了李天郎一眼,用突厥話暴喝一聲,阿史摩烏古斯立刻停止掙扎拜服在地。阿史那龍支晃著鞭子走到拜伏在地的阿史摩烏古斯面前提腳猛喘,阿史摩烏古斯一點也不閃避,只是收緊身體傻傻地蜷縮在地,直到被踹翻在地。阿史那龍支咬牙切齒的用突厥話罵了幾句,吐口唾沫恨恨然揚長而去。“孃的,真把好漢不當人!”趙陵罵罵咧咧地扶起一身塵土血跡的阿史摩烏古斯,卻看到他斑駁的臉皮上滿是縱橫交錯地淚水和鮮血。“大男人哭什麼!”
望著阿史那龍支遠去的背影,阿史摩烏古斯索性放聲號啕,露出滿嘴的鮮血,那既恐怖又淒涼的模樣就猶如一隻被人遺棄的野狗。李天郎示意趙陵不要理會自去整備隊伍回營,他理解阿史摩烏古斯為什麼雖得以活命卻悲愴而號,只有最忠實的狗,才會不顧一切地誓死效忠主人,至於主人怎麼待他卻是主人的事,和一條忠狗無關。這不涉及恩義,只有刻苦銘心的忠誠!
回紇人忙碌起來,收拾一地的杯盞狼籍,“風雷”“電策”帶著營裡大大小小的狗們在散落的席間興歷地扒拉著骨頭。各隊人馬先後整隊歸營,不少大醉未醒的漢子被同伴們從地上拉起。或扛或抬地弄回營去,要不是有同伴,他們可以在冰冷地地上睡到天明,哪怕在睡夢裡被活活凍死。微燻的人們高聲談笑,不時飛出幾句歌聲,這場精彩紛呈的酒宴,註定要成為番兵營士卒嘴裡的傳奇——那動人的鼓樂,河水一般流淌的馬奶酒。那扣人心絃的比武競技……還有那個豪爽飄逸,武藝膽色卓絕的李天郎李都尉!
阿史摩烏古斯地號哭突然嗄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清空鼻腔巨大轟鳴,最後“呸”地一聲從喉嚨處射出一口濃痰,翻著跟斗石頭般滾落在遠處的地下。李天郎愈發地喜歡這個容貌雖然醜陋,心底卻剛韌忠義地胡人,瞅著他做事,就是那麼順眼,那麼痛快。阿史摩烏古斯呼嚕嚕擦涕抹淚,還在流血的手掌將血跡抹得滿臉都是,他轉身撲倒在李天郎腳下。按照草原最尊貴的禮節親吻李天郎的靴子,用質樸的胡語啞聲唱道:“從現在起,我,阿史摩烏古斯。就是主人您最忠實卑下的奴僕,除了神明,我眼裡只有主人您一個,主人你若是要我的手腳,我很高興獻上;主人要我的心,我很高興獻上;主人就要我的命,我也很高興獻上……”李天郎雖然不懂他唱的是什麼,但也猜到幾分,伸手要將他攙扶起來,他卻非要喋喋不休到唱完才肯起身。
“好了,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奴隸,而是我營裡計程車卒,我的隨從。”李天郎說,“記住了!你是個戰士!不是奴才!”
“小的本來就是個奴才!既然大人買了小的,小的就要在神明前許下重誓,認定大人是小的唯一主人!小的一條命本來就是大人買下的,以後大人要拿,隨時來拿便是!”阿史摩烏古斯用漢話一字一句地應道,“方才之哭號,本就欲斷於舊主……”十指連心,斷指的疼痛使他邊說話邊吸冷氣,但就是要掘強地咬著牙把話說完!
“我再說一次,你不再是奴隸了!你是我李天郎座下的戰士!對你,只有軍紀,沒有草原的規矩!”李天郎放緩了語氣,明白這個胡人一時半會領悟不了,他將大弓交到阿史摩烏古斯手裡,“握緊你的弓,先跟著我!”
“遵命!主人!”
趙陵將阿里給李天郎牽過來,看見正在從地上爬起來的阿史摩烏古斯,見他雖然長鬚顫動,但神色如常,既無感恩戴德之色,也無頹然負痛之像,不由心裡暗暗吃驚,身心俱傷之後,還能如此強悍,的確非常人所及,這個阿史摩烏古斯,到底是人還是野獸?幸虧這種人不是敵人!看見趙陵,阿史摩烏古斯微微恭了恭身,烏血不斷從傷處沁出,已經染透了趙陵給他包紮的袍布。真是條漢子!趙陵從手指下取下自己使用多年的銅板指,拍拍阿史摩烏古斯的肩頭,說道:“烏古斯兄弟,你我一戰,心心相映,這個玩意,比不上大總管寶物,但也是吾多年心愛之物,現送與你,當個念物罷!”
“這個不敢!沒有主人之命,烏古斯什麼都不能做!再說,你弓箭比我厲害,是贏家,贏便贏了,怎麼會有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