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同時,黃芩也跟著跨出幾步,仍舊擋住他的去路。
眼見那個異族女子已越跑越遠,大刀客挑眉喝了聲,道:“好狗不擋道!”
黃芩平靜道:“可惜我是人。”
大刀客被他一句話堵了個實在,才抬眼瞧了一下黃芩,見他背後也背了把刀,猜想八成是個練家子,又暗慮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能不生事的話,還是不要生事為妙,於是沉聲道:“兄弟,你初來乍到,少管閒事的好,否則動起手來,大家都不好看。”
黃芩搖頭道:“我沒打算動手,只不過擋你一擋。”
大刀客又仔細打量了黃芩一番,見他雖則神情鎮定,目光犀利,但眼圈青黑、一身風塵,顯是剛趕來‘大樹溝’還未及休息的疲憊旅人,面色便有些不以為然起來,不屑道:“想愣充英雄好漢,也需稱稱自己的斤兩。你是什麼來路?”
黃芩不答。
見他不開腔,大刀客探手從背後,‘嗆’地一聲抽出鋼刀,口中又咋呼道:“小子,識相點,豎起耳朵聽好了:在這哈密地界,我就是那黃泉道上的催名鬼、閻羅殿前的活無常,若是還要命的,就趁爺爺沒發飆前,快些閃開,滾遠點!”
黃芩既沒閃開,也仍不搭腔。
他沒有閃開,是因為還想擋一陣;而不搭腔,則是因為明白,此種時候說什麼都是白搭。
轉眼,又有一男一女二人,不慌不忙地從客棧中邁步而出,緩緩行至大刀客的身後。
其中那個女子,黃芩認識,正是梅初。
梅初瞧見黃芩,微微一驚。
“螻蟻尚且貪生,為人豈不惜命?要我說,他雖然不是什麼催命鬼、活無常,可殺個把人還是易如反掌的。這位朋友,我勸你及早讓開道,免得因為多管別人的閒事,而枉送自己的性命。”
說話的是梅初身邊的那名中年男子。
那名中年男子面白無鬚,相貌堂堂,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竟只穿了件單薄的黑色長衫,揹著手兀然卓立,長衫隨風飄拂。
他雖然只是隨便這麼一站,卻流露出十分的凌人氣勢以及迥然不同的非凡風度,另外,還有一股使人寒懾的隱隱殺機。
他的腰間,懸著一把劍。
因為這把劍,令他在美豔而極其惹眼的梅初身側,竟也異常耀眼,絲毫不顯遜色。
黃芩望了眼梅初,冷聲道:“梅姑娘,別來無恙。”
瞧見他們居然相識,大刀客愣了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轉頭迷惑地看向梅初。
梅初對他搖了搖頭,道:“這人是高郵總捕黃芩,之前與我偶有幾面之緣。僅此而已。”
見二人沒甚關聯,大刀客掃卻顧慮,正視黃芩,低聲斥道:“你一個公人,不在高郵的地面上好好待著,跑來關外管的什麼閒事?”
黃芩不想答理他。
梅初又側身附耳,向那中年男子低語了幾句。
那中年男子狐疑地瞧向黃芩,微微搖了搖頭,面露難以置信的神色,道:“這個公人,真有你說的那般厲害?”
他的目光雖落在黃芩身上,但問的顯然是梅初。
梅初笑道:“閣下若是不信,全可拔劍上前,會他一會,就知我的話是真是假了。”
稍想了想,那中年男子旋即猜到了梅初此話的用意,晃了晃腦袋,連聲笑道:“沒想到梅姑娘心思玲瓏,還知道用‘激將’的法子。若是放在十年前,這法子對我著實管用,可現在年長氣衰,恕我不能配合了。”
見他不受激,梅初在心裡暗罵了幾句渾蛋,微噌道:“我大方花錢藉助你等辦事,可如今卻跑掉了一個,這損失要如何計較?”
那中年男子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道:“姑娘吩咐的買賣,我們都辦妥了,直至昨夜,已湊齊人數送至姑娘手裡。至於這跑掉的一個,全怪姑娘自己看管不利,與我們有何干系?”
對於他口中的買賣,黃芩雖有好奇,卻不甚關心,只料定八成不是什麼好事。
他回頭稍顧,見早沒了那個異族女子的影子,知她已然逃遠,不易再被這些人追上,於是就想牽馬離開。
可彼一時,此一時,對方豈肯放他離開?
一閃身,大刀客反擋住了他的去路,道:“說攔路就攔路,想抽身就抽身,哪有這等便宜事?!”顯然,他還在為先頭被攔一事怒氣難平。
言罷,大刀客回頭瞧向那中年男子,道:“總要叫這小子吃些苦頭,長點記性。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