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古鐘嗡鳴再響。
石坪上的黃衣僧人們閉上眼睛,緊守禪心,無論地面如何震動,五官如何流血,身上如何痛苦,依然不斷地唱唸著不動明王經。
“如人持油缽,不動無所棄。”
“妙慧意如海,專心擎油器。”
“有志不放逸,寂滅而自制。”
黃衣僧人們不停地頌唱著經文,聲音漸漸合在一處,顯得無比宏大而明亮,一股虔誠的殉道意味在寺院裡漸漸瀰漫開來。
在百丈法身一腳踏下之後,眼看就要崩潰的佛光大陣,伴著這些頌經聲,竟然是險之又險的支撐了下來。
下一刻。
葉千秋冷哼一聲。
再踏一腳。
轟!
這一次,佛光大陣幾乎沒有任何阻攔,直接崩塌。
數十名僧人倒在地上,滿臉驚恐看著那立於天穹之下的百丈巨人。
有人驚呼道:“是神靈!”
“是真正的神靈!”
七念徹底愣住了。
但是,他沒有機會了。
下一刻。
葉千秋已經出現在了他的上方。
葉千秋看向七念,道:“看來在長安城中,你受到的教訓還不夠。”
七念聽到這句話,彷彿在某一瞬間,猛然想起了什麼。
隨即,他面色大變。
他就要張嘴。
下一刻,一把劍已經從他的後背一穿而過。
七念一臉不可思議的低頭,看著從自己胸膛之間穿過的那把劍。
說了一個字。
“你……”
然後,威震天下的佛宗天下行走,世人眼中強大無比的佛宗天下行走,就這麼朝著後方倒地不起。
已然是再無生機。
葉千秋一步踏出,看了一眼佛寺周圍的那些人。
隨即,葉千秋的身影消失在了佛寺上空。
和葉千秋一起消失的,還有小黑、寧缺、桑桑。
……
瓦山之巔。
洞廬之中。
寧缺將桑桑放在地上,朝著葉千秋問道:“葉夫子,快救救桑桑。”
葉千秋道:“放心,我已經穩住了她的氣息。”
桑桑的確已經不在咳血。
只是無力的躺在地上,寧缺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寧缺神色變幻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黑也是一頭霧水的坐在一旁,看著。
在洞中坐著的歧山大師轉過身來。
朝著桑桑看去。
岐山大師微微一嘆。
和葉千秋說道:“該怎麼說呢?”
葉千秋道:“如實說便是。”
岐山大師微微頷首,嘆息一聲。
然後朝著寧缺說道:“她是冥王的女兒。”
寧缺瞪大眼睛,道:“什麼冥王的女兒?”
“神殿的人還說她是光明之女呢!”
“她怎麼可能是冥王的女兒。”
岐山大師道:“事實就是如此。”
“不信,你可以問葉先生。”
寧缺看向葉千秋。
葉千秋負手而立,微微頷首,算是預設。
寧缺還是有些不相信。
他說道:“這是昊天的世界,如果桑桑真是冥王的女兒,為什麼道門都沒有發現,還奉她為光明的女兒?”
“我無法想明白這件事情。”
岐山大師說道:“既然投影到昊天的世界,冥王自然要為自己的子女準備諸多手段,昊天道門當其衝,反而不如我佛門或書院那般看的清楚。”
寧缺沉默。
歧山大師一旁的那把大黑傘,說道:“這把黑傘能隔絕一切,能傳導一切,包括光明,本就不是人間應該有的東西,不知多少年前,你得到這把大黑傘的時候,難道沒有覺得奇怪,難道你沒有產生過什麼懷疑?”
寧缺默然無語。
他自然知道,這把看似不起眼的大黑傘擁有很多不平凡的特質。
水火不進,刀槍不破,曾經給了他很多次保護。
現在寧缺終於明白,這大黑傘就是冥王賜予桑桑的武器。
然後黑傘又不知為何確認寧缺便是桑桑的保護者,也開始保護他。
寧缺緩緩問道:“大黑傘究竟是什麼?”
“是一片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