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準著這個飲酒的男人,只不過沒有人敢射。
因為那個男人根本毫不在意自已正被威力強大的守城弩瞄準,他自顧自地飲著酒,在雪花裡孤獨寂寞,彷彿根本不在這個世界裡。
那個男人放下酒壺,擦了擦嘴,眼睛微眯。
他微眯著的眼睛裡,滿是陶醉的情緒,因為此生別無所嗜,就是喜歡酒,然而如果往最深處望去,卻能看到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冷漠滄桑。
因為他在漫長的人生裡早已看透所有,對這個人間早已厭煩,故而無情。
葉千秋出現在城門下。
和那個男人相距不過一丈之地。
葉千秋負手道:“來了?”
那男人微微頷首,道:“嗯,來了。”
那人的聲音很難聽,彷彿每個字裡都帶某種屍氣。
兩個人打招呼,就像是這世間最普通的熟人打招呼一樣。
但事實上,這是二人的第一次見面。
葉千秋道:“其實你來的沒什麼意義。”
那人道:“受人之託,不得不來。”
“寧缺呢?”
葉千秋道:“還在自怨自艾的哀傷當中,恐怕是無法出來見你了。”
那人聞言,便道:“左右只是一句話而已,便是和你說了也一樣。”
葉千秋道:“難道你不怕她因為你沒有傳到話,而滅了你?”
那人道:“我相信能夠將觀主打的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還沒有那麼無聊。”
葉千秋笑道:“行吧,那你可以說了。”
那人放下酒壺,不帶任何一絲表情的說了一句話。
他的神情平靜甚至有些木訥,明顯這句話是背下來的,沒有混入一絲他自已的理解或感情。
說完了那句話,那人便要轉身離開。
卻是被葉千秋叫住。
葉千秋道:“何必著急離開,聊聊。”
那人道:“我們之間並不熟悉,似乎沒有什麼好聊的。”
葉千秋搖了搖頭,道:“凡想長生者,我能都聊上兩句。”
那人停下腳步,道:“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你能做她的老師了。”
“可惜,你做了天的老師,註定要被天吞噬。”
“這就是代價。”
“這是昊天的世界,沒有人能凌駕於昊天之上。”
葉千秋笑道:“那你就太小瞧我了。”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和屠夫能熬過上一次永夜了。”
“因為你們的膽子真的太小。”
這男人不是旁人,而是昊天世界當中有數的大修行者。
他的本名叫什麼,已經無人知曉。
只因他常年喝酒,所以,他便叫酒徒。
酒徒是曾經熬過永夜的大修行者,是夫子都曾經問道的前輩。
他和屠夫兩個人在這個世間隱藏了許多年。
但是,現在他們無法再隱藏下去了。
因為,昊天來到了人間。
葉千秋朝著天穹的某處看去。
天上的裂縫在漸漸縮小。
葉千秋在多日之前,就已經知道,昊天來到了人間。
這時,只聽得酒徒說道:“是,我的確膽小。”
“那是因為這個世上,有讓我恐懼的夜晚。”
“我這些年飲酒過多,基本上都是醉著的,時常不知道自已身處夢境還是真實,但即便在夢中,我都沒有夢見過夜晚的模樣。”
“因為那是我最恐懼的畫面。”
“在漫長的永夜裡,無數人類死去。”
“只有我和屠夫擁有那段彷彿永無止盡的寒冷黑暗記憶。”
“如果你經歷過,你也未必會比我們強多少。”
葉千秋道:“由己度人,卻是忘了,人人都不一樣。”
“修行,本就是不斷的經歷苦難,而去證得長生。”
“像你們這樣活著,本身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酒徒說道:“那又如何,活著便好。”
葉千秋聞言,淡淡一笑,每個人對於世界的理解都是不一樣的。
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能稱一聲道友。
像酒徒這樣的人,怎麼說呢,看似強大,實則弱小。
如果放在大道修行中去講,這個可以說是心魔。
修行者無所畏懼,一旦生出了畏懼之心,那想要再往前走,就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