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
人間無數座道觀,每天都在祭祀上蒼。
光明祭所選用的祭品,非同尋常。
白石祭壇附近的祭壇上,已經擺滿了人間各國各宗派還有那些散脩敬獻的奇珍異寶。
而今天的祭品不是這些奇珍異寶,而是一個人。
這個人,剛剛出世便被稱為道門千年難遇的絕世天才,他的身上流淌著最純正的道門血統。
無論父系還是母系都是道門最尊貴的傳承,他自幼便在道門不可知之地學習生活,後來又去了長安書院跟隨夫子學習,他是修行界最年輕的知命境。
他就是世上唯一身兼書院道門的陳皮皮。
秋日和暖,把白石祭壇照的暖洋洋的,而當祭壇開啟後,從地底滲出的陰寒氣息,險些把整座祭壇都凍住。
白石祭壇開而復閉,兩名西陵神衛押著陳皮皮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陳皮皮身上依然穿著書院的院服。
他身上雖然沒有禁制,但體內的雪山氣海卻是有昊天親自佈下的禁制,誰都無法解開。
祭壇附近都是來自各國的使團以及修行者,有些人不認識陳皮皮,只有寥寥數人見過他。
但經過神殿事先的刻意宣傳,所有人都知道他便是書院的十二先生,也知道他與知守觀觀主的父子關係。
場間一片安靜。
當寧缺看到陳皮皮時,眼中滿是驚愕和憤怒。
小黑有些意外。
“怎麼會是皮皮?”
夫子笑語吟吟,似乎被押著的根本不是他的弟子。
葉千秋看著那個胖胖的陳皮皮,不禁搖起頭來。
各方使團不敢吭聲。
西陵神殿選擇陳皮皮做為光明祭的祭品,這意味著千萬年來,昊天道門內部結構終於生了變化,而這必然代表著上蒼對道門的不滿,尤其是對知守觀的不滿,另一方面這代表了對書院的殘酷懲罰。
桃花繽紛,昊天賜下神眷,場間氣氛神聖而喜樂。
數萬名從桃花雨中醒來的虔誠信徒們,根本不知道祭壇上那個胖子是誰,只知道此人既然是光明祭的祭品,必然是大逆不道的邪惡之徒。
作為祭品的陳皮皮要喝水。
於是,便有人給他端來了水碗。
陳皮皮端著水碗,坐在白石祭壇上,環顧四周,微微蹙眉。
陳皮皮蹙眉,是因為他沒有找到寧缺的身影,然後喜悅於沒有看到君陌和葉蘇,他最敬愛的兩位師兄和唐小棠都沒有出現。
他看著桃山前坪數萬人,卻是一個熟人都沒有,這樣死去會不會太孤單了些?
然後他看到了坐在神輦裡的葉紅魚,發現原來還是有個熟人的。
於是,陳皮皮大喊起來。
“葉紅魚,你這個沒良心的!”
“小時候師兄買五塊糖餅,我讓你吃仨!”
“你現在居然好意思看著我被燒死!”
“不就是偷看了一次你洗澡嗎?”
“大不了今天我讓你看回來!”
神輦裡的葉紅魚聽到陳皮皮的喊聲,有些想要撕爛他的嘴。
此刻,神聖莊嚴的光明祭,被身為祭品的陳皮皮弄的有些荒唐。
這時,夫子笑了。
葉千秋也笑了。
寧缺沒笑。
他知道,如果今日沒人出手,陳皮皮就真要被人燒死了。
天諭院院長很惱火,直接命令西陵神衛把陳皮皮壓到祭壇上,用最快的蘇度開始了祭祀儀式。
祭祀儀式上,天諭院院長捧著黃金製成的帛卷,朗讀西陵教典裡的奉天篇,這篇奉天篇主要講述的是昊天澤被人間的諸大功德,向來被認為是神聖三篇裡最重要的一篇。
院長以虔誠的姿態,平靜而真懇地讀著祭文,每讀一句,天諭院諸師生便會重複一句,聲音非常整齊而和諧。
隨後,數萬名信徒也開始像天諭院諸師生那樣,開始隨天諭院院長的頌祭而重複。
頌祭聲越來越整齊響亮,就像是大海上的波濤,一浪高過一浪,浪層間卻保持著完美的間距,逐漸響徹桃山,彷彿要讓高遠的天穹聽見。
陳皮皮的身體有些僵硬。
因為他從如浪般的頌祭聲裡,感受到了一道難以形容的威壓,這道威壓是絕對純粹的力量,絕對高遠的境界,完全不應該屬於人間所有。
這道威壓並不是來自數萬信徒虔誠而整齊的頌祭聲,而是被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