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沒有放下手裡的酸辣面片湯,但也站起身來,眨著兩個大眼睛朝著葉千秋問好:“葉夫子早。”
葉千秋笑道:“桑桑早。”
“先吃麵,面涼了就不好吃了。”
葉千秋示意桑桑先把手裡的面片兒吃完,再說事兒。
桑桑也不含糊,呼嚕呼嚕的,三下五除二就把碗裡的面片兒帶著湯水都給吃喝完了。
“我先去給李叔送碗,你們裡邊兒坐。”
桑桑丟下一句話,蹭蹭蹭的朝著巷口的李三兒麵館跑去。
衛光明和葉千秋看著桑桑奔跑的身影。
衛光明的身上充滿了慈祥的光輝。
他看桑桑,如見光明。
葉千秋看桑桑,便只是看桑桑。
葉千秋和衛光明走進了老筆齋。
裡面掛著的基本都是寧缺寫下的字帖。
寧缺的字,不差。
而且,他對於字有著自己的理解。
這也是為什麼他被神符師顏瑟瞧上的緣由。
衛光明進了店裡,不看字,只是看著各個角落。
彷彿每個角落都有桑桑活動過的身形。
不多時,桑桑回來了。
她一臉興沖沖的朝著葉千秋問道:“葉夫子,今天要點什麼?”
“筆墨,還是紙硯?”
葉千秋笑了笑,道:“我今天不買東西,今天我是帶著客人來的。”
“客人?”
桑桑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一旁的衛光明身上。
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身上的棉襖甚至都有些髒兮兮的。
衛光明手裡提溜著兩盒點心。
他看桑桑的目光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就把點心往前一遞,道:“一點心意。”
桑桑蹙眉道:“我認識你嗎?”
衛光明聲音低沉的說道:“認識,認識,見過一面。”
“前些日子,在巷口,我被人撞了一下,麵湯灑了一身,你給我擦衣服來著。”
桑桑聞言,想了起來,面上卻是露出一點不好意思。
“可是撞到你的人本來就是我啊,我給你擦衣服不是應該的嗎?”
“你為什麼還要給我送點心?”
衛光明應該是從來沒有哄孩子的經驗,這時,堂堂光明大神官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葉千秋見狀,急忙笑道:“桑桑,他就是見你年紀和他的孫女差不多大,心裡想起了他孫女,他孫女不在身邊,就想著過來看看你,就當是看孫女了。”
“對對對,我看你天天一個人操持著店不容易,小小年紀,就幹這麼多活兒,肯定累吧。”
“來,吃點心,好吃。”
衛光明趕緊在旁順著葉千秋的話說道。
桑桑一臉狐疑的看向衛光明,最終還是伸出手,從老人的手裡接過了點心。
衛光明的臉上,充滿了歡喜。
這時,他突然朝著桑桑問道:“你知道人和禽獸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桑桑覺得老頭很奇怪,但一想老頭可能真的是想孫女了,所以才會變得奇怪。
所以,她耐著性子和衛光明開始了對話。
桑桑搖頭:“不知道。”
衛光明很是誠懇說道:“能不能試著想想?”
桑桑這次想了會兒,說道:“人比禽獸更禽獸,所以我們比禽獸更強大。所以我們可以吃禽獸。”
聽到這個回答,老人明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訝異問道:“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
桑桑搖頭說道:“我說過我不知道,這是小時候少爺告訴我的。”
衛光明一臉感慨的說道:“你家少爺想來也是個妙人,不是大惡人便是大善人。”
桑桑想了會兒,說道:“少爺就是少爺。”
話沒有說完。
她也沒有把話說完的習慣,對方能理解便理解,不能理解也不關她的事情,她的意思其實很清楚兒子就是兒子,母親就是母親,哥哥就是哥哥,相公就是相公,少爺就是少爺。
寧缺對她來說,是不同於惡人善人男人女人富人窮人這些定義概念之外的單獨存在。
衛光明沉默片刻後說道:“在我看來人與禽獸之間最大的區別在於傳承,禽獸不惜生死也要傳承的是自己的精血,而人類想要傳承的是精神,相同點在於這種傳承都蘊含著極強烈的渴望,都是想讓自己留在人世間的痕跡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