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拂在山間。
葉千秋來到了老人的對面坐下。
棋盤上面,沒有棋。
老人和葉千秋笑了笑,道:“之前打的酒喝完了,本來打算打兩壺酒回來的,不過,想了想之後,覺得那樣顯得過於刻意。”
“就這樣坐著說說話,應該也是極好的。”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是啊,世上能說話的人太少。”
“好不容易碰見一個,自然得多說幾句。”
老人頓了頓,道:“那該從何說起呢?”
葉千秋抬手指了指上空,道:“在我的老家,人們喜歡談天說地,暢想在那星空之外的不可知。”
“直到有一天,我觸控到了那不可知,方才發現,其實很多東西,都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就好像火焰在黑夜裡很美,但可能會灼燒到自己。”
老人聞言,微微一笑,道:“那你的老家一定很美。”
葉千秋笑了笑,道:“如果單純說天和地的話,似乎和這裡並沒有什麼區別。”
“當然,也有些不同,比如說這裡的黑夜真的有點黑。”
老人道:“難道黑夜不應是黑的嗎?”
葉千秋道:“黑夜自然不可能如同白晝一般,但白晝之時尚且有些黑暗之地,為什麼黑夜之時,就不能有些光明之處呢?”
老人聞言,臉上露出思索之意。
片刻後,他微微頷首,道:“很有道理。”
葉千秋笑了笑,道:“其實也並非是什麼道理,只是陰與陽,陽與陰本就是共存的。”
“沒有什麼是必須的,應該的,但我們這些人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這宇宙星河變得更完美。”
“這也是我在走了很遠的路之後,方才明白的道理。”
“人生處處有缺憾,但我們來了,缺憾總歸是要少一些的。”
這時,老人抬頭,看著那清晨的朝陽說道:“這片天空,這一輪大日,我已經看了很多年。”
“這麼多年來,它好像一直沒什麼變化,一直都是東昇西落。”
葉千秋笑道:“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了在我老家流傳了許久的一個故事。”
老人道:“什麼故事。”
葉千秋道:“在我老家的歷史當中,有個老夫子學問非常淵博,他門下有弟子三千,名頭極大。”
“有一天,這個老夫子去往東方遊歷,看到兩個小孩在爭辯,便問是什麼原因。”
“其中一個小孩說:我認為太陽剛剛升起時離人近一些,中午的時候離人遠一些。”
“另一個小孩說:我認為太陽剛剛升起時離人遠些,而中午時離人近些。”
“前一個小孩說:太陽剛出來時像車蓋一樣大,到了中午卻像個盤子,這不是遠時看起來小而近時看起來大嗎?”
“另一個小孩卻說:太陽剛出來時有清涼的感覺,到了中午卻像把手伸進熱水裡一樣,這不是近時熱而遠時涼嗎?”
“兩個小孩的這般言語,讓這位學識淵博的老夫子也無法判斷誰是誰非。”
“兩個小孩便笑那老夫子,誰說您十分有智慧呢?”
老人聞言,笑道:“那位老夫子一定沒有生氣。”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老夫子涵養自然是極好的,不會和兩個孩子生氣。”
老人感嘆道:“無論什麼地方,都沒有全知全能的人啊。”
葉千秋笑道:“別說是人,就是神也未必是全知全能。”
老人又道:“那這兩個小孩到底是誰對誰錯呢?”
葉千秋笑了笑,道:“誰也沒錯,只是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
老人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他悄然說道:“那天之外,有什麼呢?”
葉千秋道:“無盡的黑暗與光明。”
老人微微頷首,略有唏噓道:“可惜,這光明可能不會永久的存續下去。”
“從天啟元年開始,天上的星星就一天比一天變得黯淡起來,凡人眼中根本看不到區別,但我知道它們在變暗。”
“其中有一次變暗的過程,被欽天監的官員看到,便有了那句夜幕遮星,國將不寧的批語。”
“我在想,如果黑夜終將來臨,那這白晝存在的時間,還有多久。”
葉千秋笑道:“那重要嗎?”
老人道:“不重要嗎?”
葉千秋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