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山倒也沒有多說什麼,能代表神霄派出場辯論自然好,不能的話,也就算了。
李義山這一趟遊歷,感觸頗多。
對於天下形勢的瞭解更深。
夜裡無人。
他和葉千秋說著說著,就說起了西楚和離陽的那一場廣陵水戰。
當時,李義山就在現場,算是將雙方的形勢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一場速戰速決的戰事,由西楚勝出。
“眼下西楚的形勢並不容樂觀,雖然那一場水戰是西楚勝了。”
“但盧升象和燕敕王的南北夾擊一旦形成,即便西楚有著廣陵江的天險之利,也依舊逃脫不了被離陽一點一點蠶食的局面。”
“西楚的國勢在曹長卿一戰而定廣陵江之後,幾乎達到了頂點。”
“西楚國勢再盛,終究是一杯酒而已,而離陽之勢,則是大如酒瓶,楊慎杏的薊州步卒傷亡不小,閻震春的騎軍一戰盡沒,甚至廣陵王趙毅的水師全軍覆沒,瓶中酒水,仍是比這杯中酒要多,多很多。”
“離陽真正的大勢,在於新帝登基後,離陽民心,依舊穩固,甚至可以說是愈發穩固,永徽祥符交替,遠沒有外人想象中那般動盪不安。”
“我前往太安城之後,便愈發的能感觸到這一點。”
李義山知道,葉千秋有意支援西楚,所以,這一年多來,也是在暗中對比西楚和離陽的種種形勢。
一番對比下來,離陽的贏面的確是更大一些。
葉千秋笑了笑,知道李義山講這些事情的意思。
葉千秋稍微頓了一下,反倒是朝著李義山問道:“北涼鐵騎到如今也有三十年了吧。”
李義山聞言,微微頷首,道:“是啊,三十年了。”
葉千秋道:“天下精銳兵馬,保持鼎盛二三十年已經是極致,接下去只會每況愈下,積弊漸重。”
“徐驍死後,徐鳳年雖然做的還算不錯。”
“但北莽和北涼相爭,早晚還是要元氣大傷。”
“趙家的天子想要坐收漁翁之利,未免想的太好。”
“西楚國勢雖弱,但離陽也不是氣勢如虹。”
“趙家天子的小家子氣,終究還是惹到了一些人的。”
“推翻趙家王朝,不是難事。”
“難的是如何讓後來者將天下平穩。”
“將來的天下,定然是大一統的。”
“天上仙人藉助北莽之手不斷挑事兒,這事兒總得有個了斷。”
“而在了斷北莽之前,自然還是先得斷了趙家王朝的根子。”
“有個詞叫自掘墳墓。”
“趙家天子祖孫三代都喜歡幹這事兒。”
“既然他們喜歡掘墓,那我就推他們一把好了。”
李義山聽到這話,心中頓時一驚,他看向葉千秋,道:“師尊想做什麼?”
葉千秋笑了笑,道:“能不能推得到,還得看趙家的新天子心急不心急。”
“分曉也就在這幾日之間了。”
李義山聞言,眉頭一蹙,不知道在想什麼。
……
離青城山還有幾十裡地之外的官道之上,一支聲勢浩大的車隊正在直奔青城山。
車隊由刀鞘纏有扎眼金黃絲線的京城禁軍親自護送,更有近二十位腰懸銅黃繡魚袋的大內高手夾雜其中。
而在這支車隊之後,驛路上又遙遙尾隨著另外一支車駕豪奢的隊伍,駕車的馬伕無一例外都是氣機綿長的頂尖武人。
眼下,正值離陽滅佛興道,大江南北,但凡地理樞要和靈山大川,皆有嶄新道觀破土而起,仙樂聲聲響徹中原大地。
一位身穿黃紫道袍的道人閉著雙眼坐在其中,他正是龍虎山天師府在太安城中的羽衣卿相,趙丹坪。
趙丹坪的父兄聯袂飛昇之後,他就算是除了趙希摶之外龍虎山第二輩分高的人物。
如今,龍虎山到了如此地步。
曾經性格衝動的趙丹坪反倒是愈發的沉穩了。
甚至這次天子要冊封葉千秋為通靈顯聖大真人,讓神霄派總領天下道教事務,也是由他主動提出。
這不,他甚至還和天子主動請纓,來青城山宣旨。
這時,緊閉著雙眼的趙丹坪突然睜開了雙眼。
趙家天子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
單單只是他手上的這一道聖旨,怎麼可能讓神霄派如同龍虎山天師府一般為離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