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秋,無論身處山上山下,無論身處天上人間,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澹臺平靜身為是人間練氣士碩果僅存的大宗師,一針見血揭穿了趙長陵的老底,仙人一落人間,便不再是長生仙人。
如同一位權柄赫赫的中樞重臣被貶謫出京城,流徙千里,雖說不至於淪為喪家犬,卻也權勢遠遜往昔,需要入鄉隨俗,得老老實實按照當地規矩行事。
當初太安城欽天監一戰,葉千秋以一己之力斬落無數從掛像中走出的龍虎山祖師爺,一方面是葉千秋太過厲害,而另一方面,就是因為葉千秋佔了人間地利。
澹臺平靜有些好奇趙長陵為何能夠逃過疏而不漏的恢恢天道,死後以讀書人之身逃過一劫,沒有淪為天井之中的殘缺魂魄。
趙長陵沒有繼續上前,而是站在橋欄附近,望向那條靜靜流淌的河水,川流不息,不捨晝夜。
聽到澹臺平靜口中的葉千秋那三個字。
一襲古舊春秋儒衫的趙長陵雙手負後,眉頭皺起。
趙長陵之所以皺起眉頭,倒不是因為澹臺平靜提到葉千秋三個字就讓他感到了害怕。
而是因為趙長陵感覺到了來自澹臺平靜身上的壓迫力。
澹臺平靜身為天上某位仙人的走狗,在人間算是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
他早已不是人間之人,在這裡和澹臺平靜打架,佔不到半點便宜。
趙長陵停了下來,當下沒有執意向北入城,澹臺平靜也就沒有悍然出手。
一座渡橋,自成一方天地。
這時,趙長陵突然笑道:“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澹臺宗主,是不是很好奇為何天道為我開一線?”
澹臺平靜冷漠寂然,並不說話。
趙長陵也不以為意,抬頭望向天空,道:“因為我的弟子之中,陳芝豹,姚簡和葉熙真三人,還有大將軍的小舅子吳起,這四人,都被天上仙人視為重要棋子,尤其是陳芝豹,更是重中之重。”
“春秋九國,離陽趙室滅八國收為一國,與北莽南北對峙,這仍是仙人認可的格局,可若有一方休養生息短短二十年,便一統天下,王朝版圖還要遠遠超過大秦鼎盛時期,然後天下蒼生最少獲得百年承平,可就有悖於初衷了。”
趙長陵收回視線,望向拒北城,伸手指了指,繼續說道:“本來按照天上那位仙人的設想,哪怕徐鳳年成功世襲罔替了北涼王,也應當死於涼州關外,死在草原戰馬鐵蹄之下,然後北涼鐵騎交由陳芝豹,他坐鎮西北,與離陽北莽三足鼎立,三方逐鹿天下,戰火不休。”
“最終離陽趙室國祚能夠繼續綿延一百多年,在這期間,北莽草原將會陷入內訌,在那位女子死後,皇室宗親耶律東床加上外戚慕容寶鼎和軍方大佬董卓,亦是三足鼎立,內戰不止,大傷元氣。”
“陳芝豹將會兩次主動出擊,第一次北征草原,一路打到北莽王庭腹地,卻受困於天寒地凍的天時,無法一錘定音。”
“在遲暮之年選擇攻打離陽,後者卻派遣使者前往草原,以割讓薊州的巨大代價請求草原出兵襲擾陳芝豹的涼州後方,陳芝豹最終仍是兵臨太安城卻無法攻破,遺憾退兵,再無奪取天下的可能。”
“離陽皇帝趙篆也在壯年和晚年分別率先對北涼進行兩次大戰,無果,離陽輸而不至於覆國,北涼贏卻輸掉大局,最終陳芝豹一手打造的北涼王朝三世而終,退出爭霸陣營。”
“這是最早的天下大勢,只可惜驚才絕豔的黃三甲自尋死路,臨時起意,竟然改變了既定格局,導致徐鳳年的崛起勢不可擋。”
“然後,又來一位葉千秋,聯合西楚曹長卿把離陽都給提前滅了,這一切的一切就都徹底亂套了。”
“本來該死的人,還有幾個沒死掉。”
“李淳罡,曹長卿,這些人都活著,本來對天上的那位大人物制定的計劃有特別大的影響。”
“這樣的大亂套,顯然不是天上的那幾位仙人能夠接受的。”
“以至於,他們開始近乎明目張膽為北莽助長聲勢,這完全已經是撕破臉皮的做法。”
這時,只見趙長陵指了指天上,然後指了指腳下,笑意略帶譏諷的說道:“其實哪裡都一樣,有人的地方就有黨爭,總要折騰出一些事情來才罷休。”
“一方唱罷,一方登場,你來我往。”
“其實很多出自人間的古話老話,早就把天上天下的道理都給說透了。”
“實不相瞞,選中你澹臺平靜的那尊大人物,正是當年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