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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微拂之中,荀子的臉上卻是泛起一絲笑意,悠悠說道:“先生不痛快。”
葉千秋挑眉道:“荀卿何出此言?”
荀子笑道:“先生入秦,出任秦國國師,還成為了秦王嬴政大公子之太傅。”
“可見先生在秦,欲助秦一統天下。”
“至於對人性之善惡的觀點,老夫在先生的《道經》之中,也早已看出了先生對於人性之見解。”
“既然老夫與先生皆認為人性之惡,何必再論此事?”
葉千秋聞言,微微一笑,道:“那依荀卿之意,該論什麼?”
荀子正襟危坐,道:“當今天下多難,久戰不息,是否當弭兵息戰?”
葉千秋聞言,面色一肅,道:“春秋戰國以來,刀兵不斷,息兵呼聲也從來未斷。”
“列國兵爭愈演愈烈是不爭的事實!”
“我道家始祖老子以兵為不詳之器,惡之。”
“墨子大倡兼愛非攻,呼籲天下太平。”
“吳子列暴兵逆兵,指斥兵災。”
“孟子說,春秋無義戰。”
“司馬穰苴言,國雖大,好戰必亡。”
“幾百年來,天下間的志士仁人奮勇奔波,大呼弭兵不止!”
“老子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何謂自然?”
“生民性命,萬千家園,世人大同,向善安樂!”
“我為天下謀劃,當以戰止戰,以暴治暴,只有將天下歸一,合七國為一國,天下方可弭兵,庶民方可太平。”
“我等有識之士,當為天地立心,為亂世開太平。”
葉千秋這話說的斬釘截鐵,慷慨激昂,引得在院中角落處唸書的一眾儒家弟子頻頻側目。
荀子聞言,臉上泛起笑意,大聲讚道:“說的好!”
“弭兵者,天下自救之道也。”
“兵爭者,天下王霸之道也。”
“一張一弛,輪迴不止,這乃是人世間之不變的法則。”
“先生與老夫,不謀而合。”
荀子治學,素來不拘一門,而是博採眾長。
他雖然在桑海這無爭之地久居,但天下的局勢,他還是看的很清楚的。
大爭之世,即將走到末路。
誰才是能讓這天下歸一的王者。
荀子相信,總會有人應天命而出。
現在,荀子見到了葉千秋,終於明白,道家為何會一統,而太玄子又為何會助秦。
荀子知曉道家神通,或知天命玄機。
荀子便朝著葉千秋問道:“先生以為,秦王嬴政乃是一統天下之有道君王?”
葉千秋笑道:“當今之天下七國君王,無出秦王嬴政左右者。”
荀子聽了,微微頷首,略作沉思之後,方才說道:“如此看來,天下終將是大戰將起了。”
葉千秋笑了笑,沒有多言。
就在這時,庭院外的山道上又傳來一聲高喝聲。
卻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跑了進來,進的院門之後,朝著荀子道:“師叔,春申君來信!”
只見那布衣少年將一隻皮袋雙手捧給了荀子。
荀子開啟皮袋取出了一卷竹簡展開,看了片刻,然後道:“顏路,這位是道家掌門太玄先生。”
布衣少年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朝著葉千秋躬身拱手道:“路見過太玄先生。”
葉千秋看向布衣少年,亦是溫和一笑。
顏路看著葉千秋,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親切感。
這時,顏路朝著荀子道:“師叔,春申君來信,可有要事?”
荀子淡淡一笑,道:“公孫龍要來桑海論戰。”
“公孫龍要來論戰!”
顏路一聽,有些發愣。
“你可知公孫龍何許人也?”
荀子朝著顏路問道。
“名家第一辯士,我門最大公敵!”
顏路正色道。
荀子卻是淡淡一笑,道:“什麼最大公敵,太過了。”
“你下去吧。”
顏路欣然應命,悄然退去了。
荀子拿著手上的書簡,朝著葉千秋道:“不知先生大概在桑海停留多少時日?”
葉千秋道:“可能不會太久。”
荀子一聽,笑道:“那就有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