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的鼓起掌來,讚道:“彩!”
“韓非先生所言,確實精彩。”
韓非朝著嬴政稍稍點頭,然後說道:“秦王繆贊。”
衛莊坐在一旁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暗暗想著曾經先生曾教給他的劍之道理。
此時,葉千秋坐在上首,微微一笑,道:“秦王來到新鄭,應該是為了九公子而來吧。”
嬴政微微頷首,道:“確實如此。”
“我此來新鄭,的確是想見一見寫出《五蠹》這種謀劃天下文章的韓非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韓非笑道:“韓非才學疏淺,讓秦王見笑了。”
嬴政道:“其實,在我的心裡,我不止對韓非一人好奇。”
“我對葉先生亦是十分好奇。”
“我很好奇,像葉千秋這樣的才高之士,為何甘願隱居鬼谷不出,縱使行走天下江湖,也不入七國朝堂,一展才華。”
葉千秋笑道:“人各有志,我之志願,只是逍遙人間。”
嬴政道:“身處這天下亂局,有志之士皆想名留青史,匡扶明主,結束這幾百年的亂世,先生卻想要逍遙人間,確實是令人費解。”
葉千秋道:“有些人沒有見過汪洋,以為江河最為壯美,而有些人透過一片落葉,卻能看到整個秋天。”
“行萬里路,才能見天地之廣闊。
“眾生的命運往往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上至王侯將相,下至販夫走卒,皆是身不由己。”
“一旦入了天下這盤棋局,就很難脫身。”
“但於我而言,想要逍遙人間,並非難事。”
“因為,我這一生所求,無非便是超脫二字。”
韓非在一旁道:“先生所言,倒是讓我想到了過去。”
“我曾流浪他國,只為尋求一個答案。”
“後來,我遇到了荀夫子,我問夫子,天地間是否真的有一種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之中掌控著人的命運。”
嬴政訝然道:“你的老師如何回答。”
韓非道:“老師說,有。”
嬴政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力量。”
韓非道:“當時,我也是這麼追問的。”
嬴政好奇道:“那麼你的老師回答了嗎?”
韓非道:“高山變成深谷,滄海化為桑田,夏冬的枯榮,國家的興衰,人的生死,皆是神秘莫測。”
這時,韓非朝著葉千秋看去,微微一笑,道:“先生可知那是一種怎樣的力量?”
葉千秋接著韓非的話音說道:“十年可見春去秋來,百年可證生老病死,千年可嘆王朝更替,萬年可見斗轉星移。”
“尋常人的一生不過匆匆一甲子,用凡人的眼睛去窺探百萬年的天地,是否如同井底之蛙?”
“那種力量又豈是凡人可以看得透的。”
嬴政眼中閃過莫名之意,道:“這就是先生的答案?”
“所以,先生一生所求的方才是超脫?”
“亦或者可以換個詞來說……先生所求是長生……”
葉千秋微微一笑,微微頷首,道:“秦王既然已經明白,又何必再問。”
嬴政怔了怔,然後深吸一口氣,朝著葉千秋拱拱手道:“倒是嬴政先前小覷了先生之志。”
“人真的可以超脫,可以長生嗎?”
葉千秋搖頭道:“這是一個需要用一生去追求的答案,在沒有得到真正的答案之前,誰又可以斷言可否?”
這時,韓非在一旁說道:“先生所求是長生、超脫。”
“但像我這般俗人,便無法去尋求那種虛無縹緲,難以企及之事。”
葉千秋笑道:“人各有志,況且這條路並不好走。”
韓非道:“我曾經穿過歲月長河,看見過我的死亡。”
“其實我並不畏懼死亡,人終究會死。”
“但如果只是庸庸碌碌的死去,那豈不是白來這世上走了一遭?”
葉千秋笑道:“你若是與旁人說這話,旁人未必會信。”
韓非卻是笑了笑,不以為意,朝著嬴政說道:“秦王為何會來到新鄭,莫非只是為了見我嗎?”
嬴政說道:“是也不是,或許我只是想找個機會出來散散心。”
韓非道:“請恕韓非直言,大王是一國之君。”
“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而這萬金之軀離開了國境,便猶如龍入淺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