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翔對此並不感到意外,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免費午餐這回事,無論舊時代還是廢土,富人們總是高調宣稱自己付出何等慘重的代價,同時羅列出密密麻麻的資料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實際上,紙面上的東西,永遠不可能與現實劃上等號。
“禿鷲騎士團”和其他僱傭兵一起進入了北部邊界————那是一條用鐵絲網、鋼筋、各種零亂雜物,以及倒塌大樓作為封閉,斷斷續續連線起來的不規則隔離帶。每一個出入口附近,都駐紮有大量身穿沙漠迷彩戰鬥服的流金城士兵。他們以建築和沙袋堆成的胸壘工事作為依託,用機槍和地雷,把所有通向南區的街道徹底封鎖。
林翔並不關心所羅門和王燚之間的糾紛,流金城的利益分割與他也沒有實質性的關係。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是讓“禿鷲騎士團”的新晉成員體驗實戰,二是獲取隱月城後續開發的必需資金。如果所羅門真的以戰鬥勝敗作為支付酬金的最終條件,他也有足夠多的辦法從自己僱主的口袋裡弄到錢。
戰鬥,以一種極其緩慢的方式進行著。
兩千餘名僱傭兵,分別從不同方向的路口進入北區,在這片龐大複雜的廢墟里迅速散開。他們互相掩護擺開攻擊陣形,朝隱沒在夜幕下的街道盡頭,小心翼翼地推進。
按照林翔的命令,四輛裝甲卡車相互間隔十米,首尾相接緩緩前行,在距離後方邊界大約五百米的位置慢慢停了下來。士兵們立刻進駐周圍的建築,在窗戶和樓頂上架起機槍,警惕地注視著從黑暗深處傳來的一切動靜。
“城市地形不利於夜戰,我們等到天亮再進攻。”面對亞爾曼的疑惑,林翔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以他擁有的感知異能,不難察覺探測範圍內潛伏在暗處的窺視者。正面方向不可能出現其他友軍,唯一的可能,就是敵人。
。。。。。。
風,逐漸停了。
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如墨般的黑暗之中。這種帶有寒冷氣息的夜晚,預示著冬天越來越近。街道盡頭黑黝黝的,彷彿傳說中食人怪獸的骯髒巨口。轉過身,遠處的城市分隔帶上勉強可以看到幾點微弱的燈光,那光線掙扎著穿過夜幕,多少能夠讓人感受到一絲淡淡的暖意。
除了負責留守的哨兵,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甜美的夢鄉。歷經戰火的舊時代大樓雖然千創百孔,內層也佈滿菸灰石屑和厚厚的蛛網,但它畢竟能夠遮風擋雨,與露宿荒野僅有一塊薄布蓋體的流民相比,實在沒什麼可以抱怨的。
亞爾曼睡得很香,這個體重至少超過兩百公斤的胖子,耷拉著腦袋,倚靠在牆邊的角落裡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嚕聲。濃亮粘稠的涎液順著半咧的嘴角緩緩下滑,每每快要接觸到渾圓鼓凸肚皮尖端的時間,就會被一陣強有力的呼吸倒抽著拖回嘴裡。
林翔坐在窗前,默默地望著萬賴寂靜的街道,垂放在膝蓋的手指夾著點燃的香菸,輕柔的白色煙霧緩緩上升,形成一條几乎與地面垂直的線。
寄生士的體質異於常人。很多時候,變異帶來的進化力量可以控制人腦在長時間連續不斷地活動。雖然寄生士同樣需要進食和睡眠,但是補充的頻率和數量卻能夠根據具體情況而縮減。即便是在最為嚴重的缺水環境裡,被病毒控制的細胞,也會強行改變寄生士的內分泌系統,使本該排出體外的尿液在身體內部進行二次、三次,甚至更加持久的往復迴圈,同時強化肝臟功能弱化尿毒帶來的不良反應,使寄生在無法得到外來物質補充的情況下,仍然保持強健的身體和作戰意識。
沒有光,整個北區徹底陷入濃密陰森的黑暗。視覺的作用被降低到可有可無的程度,眼睛所能看到的最遠距離,僅僅只有十米。
確切地說,林翔沒有完全依靠視覺,而是把意識探測範圍擴大到極限,用發散開來的大腦思維觸控、辨別著隱藏在黑暗裡的每一塊石頭,每一寸路面。
這也是亞爾曼為之驚訝,而他卻沒有做出說明的原因。
楊華側著身,站在斜面方向的另外一扇窗戶前面凝視量久,慢慢轉過身,走了過來。
“沒有潛伏者的蹤影,也感覺不到進化氣息。這個該死的地方實在太安靜了。”他皺著眉,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疑惑。
“安靜也意味著安全,如果這種情況一直保持到天亮,至少我們的人可以好好睡上一覺。”
林翔淡淡地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遞了過去:“其它方向也聽不到槍聲,那些和我們一起進來的僱傭兵,大概也在休息。”
楊華接過煙,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