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懂事,做大人就應該開明些,怎麼可以和她一般計較呢?”她身邊立著的奶孃也連忙點頭附和。
一直閉口不言的明老爺忽然若有所思的盯著明珠,低沉著嗓音,一字一頓道:“明珠,你起來吧——立刻離開京城,回揚州去!”
明珠一聽,欣喜著連忙要丫鬟們扶她站起來,不料聽到後面心反而一沉,尤其是“回揚州”這三個字猶如一個旱天悶雷陡然將她打蒙了!
“奶孃,進去把明珠的行李收拾好,明早你就和她一起走!”
甩開丫鬟們的手,她歪歪斜斜的立在堂中央,拿眼直瞪著明老爺,毅然堅決的冷聲道:“我不回揚州!”
“不回也得回!難道你想留在這裡丟人現眼嗎?!”一聲咆哮似的怒吼,明老爺猛地拍案而起,積壓於胸內的怒火好似火山爆發般一下子傾洩出來,從未發過這麼大火的明老爺,一下子駭住了全屋人。
一吼,明珠滿腹的憤怒與委屈頓時湧上心頭,一股強烈的酸澀感如針刺入鼻尖,直衝向腦門,明珠吸了吸鼻子,緊咬著唇似是哽咽了幾下,眼淚卻始終沒有掉下來,聲聲如同控訴一般,“爹說最疼我,卻可以把我一個人扔在揚州六年,如今我才回家沒多久,為什麼又要把我趕走!既然爹這麼討厭我,我走,我再也不回來了!”
眾人一震,明珠倏地掉頭就跑,一股腦地衝出了明府的大門。
道聽途說 青樓風波(三)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離家出走就算了,居然莫名其妙的下起雨來,可惜她連路也分不清,別說玄琪和朱昀哥哥的家不知道在哪裡,連回家的路也認不出來了!
站在這矮簷下,衣袖和肩膀全淋溼了,搭在前邊兒分叉口的一處茅廬,瞅著有好幾個人躲進去避雨,又探頭瞧了一眼天色,雨簾似線,眼看越下越大,明珠也欲跑過去,於是一手遮住額頭,一手提著裙裾,衝進了雨裡。
泥淖亂濺,馬蹄如飛,明珠扭頭瞅著正朝她衝過來的馬車,一時毫無反應的愣在了原地,那一聲劃破長空的嘶鳴,嘎然騰直的黑鬃馬膘肥體壯,足足高出她一尺多,雙手猝不及防的擋在身前,劈頭蓋臉下來,卻是拖泥帶水撲了一身汙。
車幰的一角被掀起,裡面傳來一個溫和的,“小五,出什麼事了?”
“好……好像撞到人了……爺……”
“那你還不過去看看!”
一句輕言苛責,搞不清狀況的馬伕這才戰戰兢兢的收緊馬鞭,跳下車走上前一探究竟,看到滿身泥汙的明珠直直的杵在馬前時,馬伕愣了一下,唯唯諾諾的問道:“姑娘,你……你沒事吧?”
馬伕一連重問了幾遍,髮絲和泥水胡亂貼在臉上,她卻始終埋著頭沒反應,馬伕只好跑回車幰邊,如實回稟道:“爺,我懷疑那姑娘沒傷著,估計是腦子嚇壞了!”
裡面似是沉吟了一下,“拉她上車吧……外面雨大。”
馬車在雨中緩緩前行著,車內一片寂靜,他靠在裡邊假寐,時而微睜斜睨她兩眼,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彎弧,沒想到再碰見,她竟然會是這般的狼狽!
“哭了?”
仿若被電擊了一下,明珠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烏亮的黑瞳帶著敵意,紋絲不動的冷瞪著他,像極了一種無聲的抗議。
“是你?”眼裡掠過一絲訝異,明珠這才仔細端詳眼前這個白裘玉冠的男子,琉璃珠般剔透的眼眸,嘴角總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整張臉孔看上去俊逸而溫柔,就是他——那個舒小姐要等的男人!
“可惜你早走了一步,舒小姐那天去了哦!”狀似無心的偷窺了他一眼,明珠蹙眉順理了幾下淋溼的髮絲,再瞧一眼身上溼答答又邋遢的裙裳,心裡像窩著刺蝟一樣難以忍受。
他面色如常的淺笑,忽然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白色的大方帕扔過來,嘴裡還意猶未盡的喃喃:“原來是‘香’姑娘!”
“你敢取笑本小姐?!”明珠嚷道,“什麼香姑娘、臭姑娘的?人家可是有名字的,我……我叫明珠!”明珠用手帕輕拭著臉頰,忿忿不平的回駁了幾句,不知怎的,一股衝動就將名字說了出來!
“哦——”白衣男子故作恍然大悟的連連點頭,嘴角的溫柔笑意不減,“你不會就是那個轟動京城的明珠小姐吧?”
道聽途說 青樓風波(四)
是又怎麼啦?!她又不是真要去逛窯子,本就是清清白白的,有什麼見不得人!張嘴就要駁斥,忽似一道閃電劈過,耳邊乍響起爹當時咆哮似的話——“你想留在這丟人現眼嗎?”,真的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