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蟬,你覺得本宮應該開心嗎?”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明珠還傻怔怔的,太突然了,她居然有孩子了?
“嗯……”
小蟬低聲下氣的應了一聲,臉上都生出一絲哀愁,因為想到藏在她心裡的葉公子知道這個訊息以後,大概是不會開心的。
明珠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眸子深如靜潭,半晌過後,嘴角微微往一邊上翹。
掌燈時分,朱胤便風風火火地來了。
一進永壽宮,人人都瞧得出,那張俊美如斯的臉上帶著幾分難以抑制的驚喜,大步流星地跨進殿內,似乎是一時興奮得忘了,清朗的眉目間少了平日的幾分慵懶和玩味。
明珠正坐在桌邊浮想聯翩,被人突然抓住手臂,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啊?嚇死我了!”
朱胤咧嘴一笑,宛然花開無聲,疏疏淡淡,終有一番情別,誘人於無形間。
拉過她的手,順勢在旁邊坐下,靈利的目光落向她的肚子:
“朕聽母后說了,說你……你有了!”
明珠低頭摸了下小腹,平坦坦的,其實和平常的感覺也沒什麼兩樣,好像只是因為太醫的一句話,一切就不同了。
“它在我肚子裡,可是我一點也感覺不到。”
突然看到她苦惱而迷糊的模樣,讓朱胤忍不住想笑,這丫頭,要做母親了,反倒開始變傻了!
鳳眼微眯,他用修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看到他眼裡親暱的溫柔:
“傻瓜,才兩個多月,怎麼可能感覺得出來?”
不知何時開始,眼底的柔色越來越烈,輾轉成一層化不開的貪戀。
“人家說十月懷胎多苦啊,你倒是一點也不心疼我,還這麼開心?”
“你這丫頭,連自己的孩子也要爭風吃醋!”
自從明珠大言不慚地聲稱自己不算女人之後,他就改用丫頭來稱呼她了,叫得久了,也不覺叫出一絲親切來。
或許正是那絲親切,他越來越愛往這永壽宮跑了。
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他似乎才不會覺得心太累。
有時候,會覺得明珠像另一個叛逆的自己,內心有著一段填補不了的空白,空虛與孤寂,總想捉住更多來補償自己失去的,她一樣樣的搶,不在乎讓所有人都看到渾身亮閃閃的芒刺,而自己只能選擇隱忍,任自己一點點作繭自縛,常年累月積成風和日麗晴方好的水下暗礁。
喜從天降 是福是禍(二)
身子微微前傾湊過來,他用手握住了明珠的雙肩。
明珠輕輕一哼,抬眼還是微挑的鳳眼,薄削的殷唇,那張臉孔依舊冶豔而妖魅,眉目間卻少了那一貫玩世不恭,似多了一分真切,她心頭倏忽一暖,嘴角在不經意間浮出一絲恬淡的笑紋。
朱胤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子,笑道:“這可是朕的第一個孩子,朕自然開心,以後朕可就是父皇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明珠眸色一沉,頓時撇撇嘴:她生下來的孩子,以後還得管李清闌叫母后呢!
這麼一想,心裡反倒添了幾分堵。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目似琉璃,他立馬察覺到她臉上絲縷的異色,
“朕聽說孕婦害喜通常都吃不下飯的,明日派人弄些酸棗、楊梅之類的東西送過來。”
明珠沒好氣的瞅著他:“那種酸不啦嘰的東西,我才不要吃呢!”
朱胤凜著眉,目光切切的看著她,少頃,兀自笑道:
“你不會覺得噁心想吐嗎?”
“才不會呢。”她悶悶地答道。
“是嗎?”
心莫名地失落了一下,他恍惚憶起那個逐漸模糊的慈愛臉孔,目光乍然渺茫猶如遠山的重霧,
“朕記得逝去的母后說過的,她懷朕的時候,一聞到飯菜味兒就會吐酸水。她最不愛吃酸東西,那段日子卻把那些酸棗、櫻桃、楊梅之類的東西當飯吃飽了。”
他說得時候嘴角微勾,露出淡淡的梨花笑渦,明珠看著他,無端心生出一股濃濃的愛憫,仿若那雙深邃的鳳眸裡有汩汩的悲傷流成河。
捏了一下他白白嫩嫩的臉頰,她神色不滿的嘟囔道:
“你就是存心氣我!那是皇后才有的富貴命,我可沒那麼好命,生個兒子出來就能當皇帝!”
“胡說八道!”他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那我不胡說八道,我說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