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乞買看得頭前的情況,在將臺之上站起身來大喊:“與那些畜生說,不要人頭,叫他們衝上城頭去。只要破城,不要人頭。”
令兵飛奔往前,之後再拿人頭退回來的高麗人,女真漢子提著刀便上前去砍。
甚至女真人已然湧入高麗人之中,開始督陣與驅趕高麗人往前去。
屍橫遍野,四處哀嚎,卻是這些連甲冑都沒有的高麗人,如何能上得了城頭。若是人力能用一種方法合在一處,興許能直接把城牆直接推倒了。只是透過這長梯往上爬,想要破城,顯然不現實。城頭之上的軍漢,一個個站得筆直,甚至有人脫了甲冑,賣力搬起重物往下砸,便是這城下連一支羽箭都沒有。
鄭智下得城牆,回到大帳,大帳之內的案几上,堆滿了各地來的公文。周度文早已現行整理過,做了分類。
彙報類的放在一起,這些大多並不緊急,只是彙報一些事情。請示類的放在一起,這些就比較緊急一些。更緊急的放在最頭前,比如劉正彥從西北發來的信件。
鄭智看得劉正彥的信件,眉頭一皺,便是想著這位小劉相公當真有些託大了,連忙開口道:“度文,我說你寫,速速把回劉正彥的信件發出去。”
周度文連忙提筆準備,墨已磨好。
“劉相公安好,來信悉知,事有不妥。既已得折之兵符大印,且領兵速歸平夏。秦州不可久留。折之心思,且不猜測,待大局定妥,再來謀劃。另,自保安危,慎重慎重。”
回信幾言,折可求是否有異心,此時劉正彥也不該多糾結。反正防人之心不可無,劉正彥既然得了折可求的兵符與大印,也是一個收穫。速速回平夏才是穩妥之策。鄭智也提醒劉正彥,對自己人身安全要慎重。
信件寫罷,尋來劉正彥的信使,已然快馬奔出。
過得兩日,秦州,折可求卻是早先又收到了戰報,女真依然入關之兵,在懷化被幾方人馬拖住,鄭智更是親率一萬五千騎入陣,萬餘女真死傷殆盡。
這個訊息讓折可求大驚失色,鄭智勝了!後顧無憂,關口重兵與女真對峙。這個訊息讓折可求有些難以接受。
鄭智若是真的打敗了女真人,回過頭來,便是自己這個不聽號令的秦州經略了。
事情總是這般,折可求本想待得鄭智兵敗的訊息再圖謀西北,卻是來了鄭智得勝的訊息。
“相公,鄭智竟然能這般輕易就把萬餘女真鐵騎屠戮一空,女真人何以這般無用?頭前不是還聽聞鄭智在草原與女真一戰,女真得了優勢嗎?鄭智麾下死傷遠比女真人要多。為何這一戰鄭智贏得如此輕鬆?”孟朗開口質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便也是不相信鄭智慧輕易從古北決戰之地出來,又輕易滅了萬餘女真鐵騎,女真憑藉四萬兵馬滅得大遼,也與鄭智有過交戰。
孟朗自然是不知懷化那一戰的細節,便是覺得鄭智贏得太過輕鬆。
折可求聞言也道:“你看書信之中,江南王稟,河北呼延灼,皆是死戰。某倒是也覺得有些不可信。奈何斥候回來,篤定非常,更說去過戰場,懷化城頭屍體數之不盡。當真是世事難料。”
孟朗聞言,便也不再多去質疑這有些不可信的訊息,憂心忡忡,開口問道:“相公,若是鄭智敗了女真,轉過頭來,這該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折可求又一次踱起步子,重複一句,埋頭沉思。
許久之後,折可求兇光一露,開口說道:“頭前讓你準備遠行出獵的事情,準備得如何了?”
孟朗聞言一驚,開口答道:“此事倒是不需多少準備,一些糧食清水,早已備好。”
“好,隨某去請小劉相公,請他遠獵。”折可求已然下定了決心。
事已至此,之前圖謀西北之策,在於折可求想要當這西北的土皇帝,此時圖謀西北之策,便是折可求要多拿一些籌碼來自保。
聰明之人,便更多一些未雨綢繆,便也知道鄭智不可能輕輕鬆鬆放過自己。上位者,總能換位思考,設身處地。若是折可求為鄭智,也容不得有人不聽自己的號令。
卻是折可求其實還有一條退路,便是交出兵馬,辭去官職,至少做出交出兵馬與辭去官職的姿態,讓鄭智去定奪。
即便鄭智點頭答應了辭官之事,折可求當也能安享晚年。興許鄭智信任之下,留用折可求,便是皆大歡喜。折可求之後若是收了那份野心,安安心心領兵當官,往後富貴更是無妨。
卻是這後路,折可求此時似乎想不起來一般,大概腦中都未往這個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