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大紅襖兒,翡翠彈墨撒花馬面裙,高高挽著八寶如意髻,戴著朝陽五鳳掛珠釵,斜插著一隻紅寶石吐珠鳳頭釵,垂著翡翠珠流蘇,體態風流妖豔,滿面春風得意,雙手的假指甲或並或翹,竟是示威來了。
“怎麼回事兒?”蔣玉菡問著走近,鳳姐兒忙站起了身子,笑道:“好端端的不在家裡,蔣公子出來做什麼?”
蔣玉菡看著尤二姐和秋桐,又看了看周瑞家的,也不說話,清冷如水的目光掠過。
本來在尖聲叫罵的周瑞家的登時不敢吱聲,倒也是有些怕蔣玉菡那不怒自威的氣勢。
蔣玉菡淺笑著對鳳姐兒道:“不過就是乏了,所以過來瞅瞅,誰知道你們這裡還這麼一副陣仗!”
鳳姐兒伸手把鬢角的髮絲綰到了耳後,柳葉眉一挑,眼中點點精光四射,笑道:“別人也罷了,你倒來取笑我呢!今兒不過就是幾個潑婦沒事來找事兒,橫豎也沒什麼多大的事情。”
尤二姐臉上一紅,道:“寶二爺你倒是來評評理兒,難不成就是寶二奶奶竟是錯了不成?”
蔣玉菡冷冷地看了尤二姐一會,道:“我倒是要聽聽是什麼事情了,也值得你們大家子奶奶姑娘的來這裡鬧事兒?成了什麼體統了?”
紅樓之禛惜黛玉 指尖柔 尤二寶釵鬧鳳舞
見蔣玉菡一個戲子也能冷冷地跟她說話,尤二姐不自禁地心中忿怒,恨恨地道:“寶二奶奶又沒有說錯,鳳姑娘本就是賈家休棄了不要的媳婦,又是身無分文離開的,如何就有銀子開了酒樓做生意的?自然是先前從賈傢俬吞了銀錢的。怪道以前賬上許多虧空呢,原來都應在了這裡。既然私吞了,如今寶二奶奶叫鳳姐姐拿這酒樓來抵賬又沒有什麼錯的。”
蔣玉菡聽了冷笑一聲,看著四周都是看熱鬧的人群。
賈家素日裡所作所為,也無人不知的,因此不少人都是看著尤二姐的笑話。
鳳姐兒冷笑道:“我竟是私吞了的?倒不知道我的嫁妝都貼到了哪裡了!當日裡從忠毅公林姑爺家得了的那麼些財產,我可是一個子兒也沒見的,鏈二爺到底收給了誰,也只鏈二奶奶你自己心裡明白罷了?好歹寶二奶奶可是榮國公府裡明堂正道的二奶奶,那是大家子媳婦兒,這新鏈二奶奶可也一樣,什麼時候也能到這市井之一和我一介市井小民理論了?也不怕人家笑話的?怎麼?素日裡自以為是的大家閨秀氣派,如今竟是消失殆盡了?做了二奶奶就把什麼規矩都忘記了?”
尤二姐面紅耳赤,口舌不及鳳姐兒伶俐,一聲不吭。
蔣玉菡卻知道賈家賬上虧空實在是太多,官中賬面上大有藏掖,薛寶釵已經將不少的梯已嫁妝都貼補進去了,又貪了妙玉不少的東西,偏那是個無底洞,如今排場使費又不能講究儉省,只恐叫人看輕了元貴妃孃家的,因此自然是極力斂財了,反正天下都是他們家的,還有什麼是不能得到的?
當初企圖害黛玉,就是為了鳳來儀繡莊這麼一個大進益,如今來鬧鳳舞九天,也是一樣的道理。
只是這個薛寶釵為人精深,竟只由著尤二姐來鬧,卻不自己出來。
鳳姐兒天生就是大家子氣派,加上又在賈家歷練多年,如今又管著這麼大一個酒樓,成日家和來往客商打交道,那股子威儀亦非尤二姐可比,竟把周瑞家的和身後幾個婆子丫頭都震懾住了。
尤二姐淡淡地道:“不知道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姐姐是無依無靠的,連王家都不要的賈家棄婦,若不是從我們家得了這銀子,卻是從何而來?拿了人家的東西,就記得要還了回來,不然,不是自己的始終是咽喉裡的一根刺。姐姐素日裡做的那些事情,難不成都是要抖露了出來姐姐才甘心?”
門口圍觀的,大多都是市井潑皮以及販夫走卒之類,見到難得的大家子少奶奶來索酒樓,因此都看得津津有味。
那鳳姐兒做生意也有些時日了,素日裡也在市井上走動,因此也和許多人都頗熟,倒也不怕他們看了這笑話,只是不自禁地搖頭看著尤二姐風度盡失的模樣,道:“這人,為了這銀子錢的事情,真是絲毫身份都不顧了不成?抖露,我有什麼事情是可以抖露了出來的?橫豎不過就是一個被男人休棄了的媳婦罷了,有什麼怕抖露的?”
尤二姐嘴角含笑,道:“重利盤剝,姐姐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在罪名兒呢?”
鳳姐兒聽了,淡淡一笑,道:“你說重利盤剝,可是證據呢?沒有證據的事情,你可不要拿出來說嘴,但凡是有這事, 可是你不有該有的證據,又如何來找我的喳兒?”
突然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