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暗自飲泣了片刻,鶯兒等人亦知道自家小姐心事,也不安慰,只悄悄兒都退了下去。
寶釵可是千古難得一見的女子,雖然哥哥說的不明不白,但是她自然是明白的,哭了一會子,心中就已經有了計較,也暗自愧悔自己竟犯了那閨閣大教條,不免心中品度,只想著如何挽回素日名聲。
寶釵原本是個胸中有丘壑的女子,她一向稟持“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信條,或許是近日總是難掩對黛玉之妒,所以才如此張揚了起來,如今遇到這樣的話語,她自然是小心翼翼,安分守己,藏愚守拙,也細細打點著這裡上上下下的事情,漸漸的,竟也無人再說那話了,因王夫人之故,反常贊她品行端莊,賢淑有德。
黛玉雖知道一些,卻也裝著不知道罷了,心中亦不在意;
那迎春面上雖然懦弱,但是畢竟精於棋道,胸中亦是有丘壑;
探春通書,神采飛揚,但是殺伐決斷不讓鬚眉,加上素日裡她也十分小心,更不把這樣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惜春年紀雖小,但是沉浸畫藝,參佛比人多,雖冷漠卻明白,只是依舊乖僻罷了。
這家中三四個姑娘各有古怪,自然比不得那寶釵常常周旋於賈家上下,自然那好評如潮水,只往王夫人耳中鑽去。
加上那寶釵素日裡又十分小心應承著王夫人,便是姐妹中,她亦是隨分從時,再不露絲毫尖刻和庸俗,端莊大方,自然使得湘雲更和她親近,只常贊她就如同親姐姐一般。
第049章 再到御田莊
時光如流水,展眼就已經是康熙六十一年的了,黛玉已經長到了十三歲,身材漸高,越發顯得風流嫋娜,少了一些小女孩兒的青澀,多了一些少女的風姿,美得竟叫上上下下的人都說這多病西施越發名副其實。
今年的夏天,竟然比旁年越發的熱,雖然只是初夏,卻以豔陽當空,如烈火炎炎,那烈日下的芭蕉也越發青翠了起來。
這日黛玉原本在做針線,卻有惜春過來,拿著一本佛經要和黛玉參禪,黛玉有些失笑道:“我心不靜,如何參禪?”
惜春笑道:“誰說心靜才能參禪?不靜的心參禪這心也就靜了。我只是來找姐姐替我抄一份兒出來,家常也好看著一些。”
黛玉放下了手裡的針線,笑道:“可見你找錯了人了,三妹妹的書法是極好的,大氣恢弘,你該找她才是。便是你說了,她又沒有什麼不樂意的事情,偏又來煩擾我。”
惜春皺著眉頭,道:“三姐姐的顏體,自然是好的,偏我喜歡那簪花垂珠小楷來抄這佛經,也是閨閣中的女兒樂趣。”
黛玉方洗了手,命人研墨,取了上好的紙筆來,又命點了一些淡淡的素馨香,伏案替惜春抄寫。
惜春只是坐著看著四面,拿著黛玉做的一些小活計兒看著,然後道:“姐姐的活計越發做的好了,怪不得竟懂得那什麼勞什子鳳穿牡丹的。對了,姐姐要的那個勞什子什麼回門什麼紅的線是做什麼的?怎麼也沒見到?”
黛玉抬頭笑道:“不過就是替老爺子做了一件東西罷了,也並沒有什麼,況且那絲線也是禁用的,豈能叫你知道了是做什麼的?我素日裡都是收著的,連這些個丫頭們都不見呢,你見了也沒什麼好處,何必見呢!”
惜春聽了便不說什麼,只是有些奇怪地道:“我卻也十分奇怪的,好端端的,姐姐只是不大出門給誰拉家常罷了,怎麼他們就都說姐姐小氣呢?還說姐姐孤高自許尖酸刻薄的,我怎麼在姐姐什麼一點兒也沒見到?”
黛玉只是淡淡一笑,道:“人心,誰能知道別人的呢?只過好自己的便罷了,只要自己不把自己丟在別人的眼光裡就是了,何必在意太多?你可是參禪的人了,還在意這麼多作什麼?”
惜春凝目看著黛玉,笑道:“姐姐比先大好了呢,只覺得姐姐越來越有一種看開了羽化成仙的氣態。”
黛玉只是笑,道:“好端端的,誰想成什麼仙呢?那冷冰冰的日子也沒什麼趣兒。”
惜春只是聳肩不說話,她也瞭解自己所處的地位,自然也瞭解黛玉的心情,雖然自己是這裡的正經姑娘,但是終究這裡都是一些兩隻體面眼一顆富貴心的人,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了,別人愛說,就叫他們去說她這個四姑娘秉性古怪好了。
雪鷹倒了茶上來,笑道:“若是姑娘做了神仙,那第一個不答應的,可就是老爺子了。”
黛玉笑道:“四妹妹說著玩的呢,偏你也來取笑我,誰真做那神仙呢?難不成你就沒聽說過的?神仙不及人間樂呢!不然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