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帶了不少的玩意兒給林妹妹和我們姐妹,原本也有孝敬了老太太的好些東西,只是託著林妹妹送了老太太,老太太只沒留意罷了。”
探春驚異地道:“姐姐是說,那日裡的好輕巧玩意兒,都是環兒拿了來的?”
迎春笑著推她道:“若不是環兒,誰能知道你愛那些東西?原本都是姨娘告訴了環兒,定要他出門捎帶了回來給你的。說起這個,我就少不得說你這個姐姐,素日裡也該多在意一些你那親兄弟了,你是個有志氣的,難不成你兄弟就是沒有的?原本雖然頑劣了一些兒,經林妹妹一調理,此時卻大出息了呢!也不是我說他好,明兒里老太太親見了,才知道他是好的呢,雖然不是正出的,可比正出的寶玉強上十分兒。”
惜春聽了卻道:“二姐姐你知道什麼?三姐姐難道心裡就是沒有親孃兄弟的?雖說對著趙姨娘和環兄弟既遠且冷,卻也是替著兩人想呢!若是熱乎了一些兒,誰還能有安生日子過?”
賈母聽了嘆息道:“想來我真是老糊塗了,有這樣的孫子不疼,偏疼了寶玉這個孽障!”
探春眼中有些兒溼潤,她終於聽到賈母口中說賈環是她老人家的孫子了,要是姨娘知道,還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熬了這麼大的年紀,熬了這麼多的是非,經過了這麼多的閒言碎語,直到今日,她這個女兒才能明白親孃的心意。
對親孃遠,對兄弟冷,可是誰能知道自己心底保護的心思?如今才發現,誰都懂得她的,亦連孃親也懂得,所以她就那般的鬧,那般的不服氣,越是她的笑話是非多,卻是自己越發站穩了腳跟。
迎春笑道:“這可就是要怪老祖宗了不是?原該多瞧瞧您老人家還有好幾個孫子呢!環兒可是個正經哥兒,如何老祖宗就如此不在意?太太也是不容他的,素日裡雖說他那裡規矩和寶玉一樣,可是誰也不拿著他當主子哥兒呢!大冬天裡,竟是連炭火都是不齊全的,年前若不是林妹妹幫襯著,只怕真是叫外頭的人笑話咱們家連正經哥兒也冷著凍著了呢!”
賈母聽了,不由得臉色一變,道:“竟有這樣的事情?凡是哥兒姐兒,不管正的庶的,可都是規矩著一樣的,怎麼偏就環兒那裡什麼都是短的?”
迎春嘆息道:“老祖宗也不必怪什麼人了,這世道原本就是如此的,那些個家下人哪一個不是如此的?哪個主子得意,哪個主子失意,可都比主子自己還明白呢!況且環兒又不比三妹妹是個姑娘家,是個哥兒就是寶玉的妨礙,再者太太那裡又是和趙姨娘不合的,也難怪如此壓著環兒了。”
賈母聽了便欲吩咐鳳姐兒告訴了去,要環兒和寶玉什麼都一樣。
迎春忙止住了道:“這可是不可的,老祖宗那樣聰明的人,還不知道該如何麼?何必給他找了這些是非呢?”
眾人詫異,心中都是不解,齊問緣由。
迎春方款款地道:“俗語說的好,‘樹大招風’,‘樹欲靜而風不止’,素日裡寶玉就是如此的,少不得一些兒是非跟著他,那些紈絝亦喜與他結交,自然也就帶壞了。如今若是環兒也如此,少不得又多了一些算計,老太太只從心裡疼環兒就是了,也叫二嫂子凡事精心一些兒,只別叫人家都知道就是了。”
賈母聽了,倒也是極是,便如此吩咐了鳳姐兒和李紈,然後又道:“今兒咱們孃兒的話,也只有咱們孃兒幾個和林丫頭知道罷了。珠兒媳婦你也是老成的,素日裡你就和蘭兒如此,今後也還是如此,凡事小心一些兒,也省得人家算計了!”
李紈以及姐妹們忙都答應了。
鳳姐兒卻是看著迎春,半日才道:“誰說咱們這個二姑娘是個萬事不管的?如今說話理事,哪一個是比別人遜色的?”
迎春不覺得紅了臉,笑道:“偏你就是又愛打趣人!不這樣,誰能安生呢?”
眾人聽了,方知迎春只是為了免去一些是非罷了,別人只當她懦弱,卻不知道善於下棋之人,胸中必有丘壑。
自此賈母眼色神情自然也對賈環好些了,偏次日一大早的,姐妹們都在賈母跟前湊趣,就見到寶釵房裡的小丫頭子文杏急急忙忙跑了來,道:“外頭老爺惱了,正拿著板子打寶二爺!太太已經去了,只求著老太太趕緊過去,好歹勸著老爺罷!”
賈母聽了亦不覺得十分心疼,只看著文杏道:“你是哪裡的丫頭子?我怎麼沒見過你?”
文杏忙跪倒道:“奴婢是寶姑娘房裡的丫頭,素日裡未曾在上房裡走動,因此老太太不認得奴婢!”
賈母心中冷笑,但是面上卻不露出,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