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顫抖,曲明俊站在他的身後,看不到罪犯的臉龐。也不知道他是檔案上哪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但他也不想知道。
四個罪犯間隔三米一字排開,雙手都被兩個武警拉成大字跪在地上,曲明俊他們四個人站在罪犯身後,按照命令雙手持槍,對著罪犯的後腦勺舉了起來。拉開了槍栓後,曲明俊感覺到自己耳朵邊上的血管一個勁“嘣嘣”地跳動著。舉著槍的雙手軟綿綿地,槍口始終離著罪犯的腦袋有點兒遠。還來回地晃動著。
一直跟著曲明俊的那個法警不動聲色地上前了一步,用肩膀靠了一下曲明俊的肘,低聲說了一句,“穩住!”曲明俊下意識地一伸手,槍直直地頂在了罪犯的腦袋上。
這時那個罪犯渾身一個顫抖,與此同時,一個“開槍!”地低沉有力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曲明俊幾乎是下意識地扣動了板機,“砰——”一聲巨響。由於手有些發軟,五四的後坐力重重地撞到了曲明俊的手上,槍口險著揚到了天上去。
幾乎就是在聽到開槍命令的同一時刻,兩個拉著罪犯胳膊的武警就鬆開了手,那個穿黑色西裝的罪犯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擊了一下腦袋,整個人猛地向前躥去,“撲”地一聲輕響趴在了土崗下面不動了。
這時穿透罪犯腦袋的子彈打在土崗上帶起的淡淡塵土才慢慢飄散了。
曲明俊心裡面就剩下了一個聲音,“我開槍了,我殺人了,我真殺人了。”
他都有些木在當地了,眼睜睜地就看見罪犯的腦袋下面有一團紅白相間的東西慢慢湮了開來,將那片土地染得異常刺眼。這時崔澤他們三個人已經開始往回走了。
跟著曲明俊的那個法警看來早有準備,伸手幾乎是搶一般地奪過曲明俊手裡的槍,低聲在曲明俊耳邊呵斥了一句:“回去!”
這一聲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曲明俊頓時清醒過來,扭頭就走,一路上他分明能感受到老百姓們看向他的目光帶著恐懼,也帶著些憎惡。曲明俊到最後幾乎是小跑著鑽進了車裡。
四個人裡面,曲明俊是最後一個回來的。很快,另外拿著槍的四個法警也鑽回了車裡,最後一個人“嘭”地一聲拉上了車門。麵包車始終沒熄火,隨著車門合上的聲音,呼地一下就躥了出去,不管不顧地自行向著來路開了回去。
曲明俊大汗淋漓,渾身一個勁地顫抖,老法警急忙將手裡的酒壺遞了過來,“喝點兒壓壓驚,沒事的。”
曲明俊勉強從嘴角擠出一個笑容。伸手一下就把頭套摘了下來,江安傑想制止都來不及了。曲明俊剛想把酒倒嘴裡,突然想到了自己最後看到的那一眼,穿著黑西裝的罪犯後腦勺上只有一個光滑的小孔。但他的腦袋前面卻被掀開了一大塊,從那裡流出來一片紅紅白白的東西,慢慢在土黃色的砂土上向外湮了開去。想到這裡,曲明俊的胃裡面頓時一陣翻騰,拿著酒壺的手一下就停住了。
老法警手疾眼快,隨手從身邊扯出一個早準備好的塑膠袋拉開張到曲明俊的嘴下。
“哇——”一陣酸臭的味道傳出,曲明俊大口地嘔吐著,本來早晨出發時就沒吃早飯,現在曲明俊吐出來的都是混和了酒液的胃汁。一股怪味慢慢彌散在麵包車裡,前排坐著的司機乾脆一把拉開了車窗。
崔澤、馮紹軍和司馬青他們三個人的情況也不太好,一個個都有些臉色蒼白,他們也是強忍著胃裡面的不適。可曲明俊這一吐就如同威力強大的催化劑一般,讓他們三個同時開始有了點兒反應。
老法警急忙示意江安傑拿過曲明俊手裡的酒壺,給崔澤他們三個一人灌了一口,好半晌崔澤他們才算壓了下去。沒當場吐出來。老法警看著曲明俊不吐了。微笑著從腳下的一個箱子裡面扯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曲明俊,“漱漱口。”
曲明俊漱了漱口,又接過酒壺灌了幾口茅臺,靠著酒勁才算壓住了自己的噁心感覺。然後他就如同渾身沒了骨頭一般,軟癱在座椅上。
老法警有些憂慮地看了看江安傑,江安傑只是搖了搖頭表示沒事,但在他一扭頭間,老法警在江安傑眼睛裡面看到的依然是擔心。
回到當地的法院後,曲明俊幾乎全身脫力。全靠江安傑半扶半抱著拖回了屋裡,好半晌等曲明俊手腳恢復了一點兒力量後,才在馮紹軍的幫助下把衣服換了下來。
曲明俊顯得很憎惡似的,一待脫下身上那武警的迷彩服就扔得遠遠的,看都不肯再多看一眼。
老法警把這些情況都看在眼裡,撇了撇嘴沒說什麼,只是招呼江安傑跟他一起出去了。屋內的四個人其實在心理上多多少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