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鏡夜笑著搖搖頭,不動聲色地抬眼掃了一圈周圍還盯著這裡的視線,攬著景頤朝不遠處停著的跑車走去,“回家,我做黑森林蛋糕給你吃。”
“真的?太好了,那我們趕快回去。”景頤眼睛一亮,步子也快了不少。
鳳鏡夜也不追,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含笑看著她,墨玉般的瞳仁中盡是滿足的色彩。
這樣的日子,無論再過多久也不會覺得膩,這樣的感覺,就叫做幸福?
紐約曼哈頓。
寸土寸金的地方被開闢出一塊別墅區,幽靜的環境,精心修飾的園藝,還有設計巧妙的房屋。在這片別墅區裡,鳳鏡夜和景頤擁有一套獨立的庭院別墅作為在美國讀書時期的家。
距離那場轟動整個東京的世紀婚禮已經整整三年,景頤如今十九歲了。比起當年清麗純潔的少女,三年甜蜜溫馨的婚後生活為她如玉容顏上更增添了一抹嫵媚,目光流轉間,清靈的眸光輕易就軟化了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二十一歲的鳳鏡夜,比之三年前深沉莫測的少年,歲月讓這個男人越發的內斂持重,像是越久越陳,愈陳愈香的紅酒,不經意間,就已經擁有了足以令人心折的力量和氣勢。
男人,總會是因為責任和擔當而成長。
三年前,婚禮後不久,跡部謙曜病情惡化,景頤最終還是知道了父親的病入膏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景頤沒有生氣,沒有哭泣,甚至沒有任何異常,每天陪伴在跡部謙曜的病床前,依舊是他最喜歡的笑靨如花的模樣。
她會為無力起身的跡部謙曜讀一份報紙,會在他面前為他整理一份花束,會在父親不願意配合治療的時候笑著哄他吃藥。
跡部景吾被她趕去處理集團事務。
“哥哥去忙,父親忽然病倒,那麼重的擔子就到了哥哥身上了呢!父親這裡我會帶著哥哥的份一起照顧,哥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這也是父親希望的?啊,對了,記得一定要經常過來看看哦,父親嘴上不說,但是每次醒過來看到我們兩個都在他身邊,還是會很高興的。”
依舊是明澈的不見一絲陰影的笑靨,乾淨地如同滿月時灑落滿地的月光。跡部景吾咬咬牙,用盡全力將她抱在懷裡,唇顫抖許久,卻還是說不出一個字。最終,還是在助理的催促下匆匆離開。
鳳鏡夜看在眼裡,眸色沉沉。
他的女孩兒不是不難過,不是不想哭,但是,在這種時候,她知道她的家人最需要的是什麼。他們不想看到她的眼淚,不希望她痛苦,更不想那痛苦是由自己親手加諸在她身上的。
景頤一直在笑,溫柔安靜。她珍惜每一分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刻,靜靜地珍藏每一刻父親和哥哥都在的時光,他知道,景頤一直在記日記,自從跡部謙曜的病情曝光,已經寫滿了兩個日記本。
事無鉅細地記錄下她最後得到的來自生身父親的愛。
不是不心疼。
可是這個坎,只有她自己才能邁過去。家人對景頤來說意味著什麼,鳳鏡夜是最清楚的人。
他只能在她累了的時候將她摟入懷裡細心安慰,在她守在跡部謙曜床前睡著的時候,為她披上一件衣服。
他的女孩兒,正在長大。
無論他再怎麼想,這份涅槃的痛楚,也只有她自己承受。
凡人再怎麼努力,也無法阻止死亡的腳步。
那年冬天,跡部謙曜終於還是離開了。
接到訊息的時候,鳳鏡夜和跡部景吾正在跡部財團總部忙的焦頭爛額,一代掌舵者的突然離世,讓這個龐大的財閥不可避免地陷入混亂。
景吾太年輕,他剛剛18歲,即使再怎麼優秀,也有太多人不服。
他和跡部景吾一起分秒必爭,總算在最短的時間裡將情況控制在一個還可以掌控的範圍內。就在這個時候,傳來的跡部謙曜的噩耗。
鳳鏡夜清楚地看到,跡部財團年輕的繼承人一瞬間蒼白下去的臉色。
趕到醫院的時候,跡部謙曜已經離去,在最後的時刻,只有景頤陪在他身邊。
當他們推開病房的門,曾經叱吒風雲的跡部家主已經閉上了雙眼,漸漸僵硬的手中還握著景頤的手,唇角一抹笑意安然,如釋重負,幸福而又滿足。
景頤握著父親的手坐在床邊,聽到他們進門,慢慢轉過身。
那是鳳鏡夜第一次在景頤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
寂靜,安寧,清澈的眼底染上一層極乾淨的悲傷,純粹徹骨。
“景頤……”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