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謙曜沒有理會周圍人的應承,他只是慈愛而專注地看著自己像極了妻子的小女兒,看著她清亮乾淨的銀灰色眼睛,溫和地說:“景頤,你可以隨意邀請你的朋友來參加你的生日宴會,爸爸要送給你一個熱鬧華麗的生辰宴會。”
景頤為這出乎意料的發展愣住,呆呆的看著父親眼睛裡不容錯辨的慈愛,點了點頭。
鳳鏡夜在眾人的恭維聲中悄然退場,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地退到一旁,默默地看著景頤所在的人群中間。
“他們在衡量你和景頤誰會是跡部家下一代的掌權者。”輕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只有和他一樣退到一旁的跡部景吾能聽到,聲音冷漠,滿是嘲諷。
跡部景吾回過頭,黑髮的年輕男子意態悠閒地雙手插兜斜靠著大廳裡輝煌的鑲金柱子,臉上還是那副溫雅公子的笑意,完全看不出剛剛那句話是出自他口。
“啊恩,本大爺知道。”跡部景吾回過頭,同樣看著那些笑臉相迎的人湧向他的父親和妹妹,眼中是和鳳鏡夜如出一轍的譏諷嘲弄。
顯然在外人眼中,跡部謙曜對“幼子”毫不掩飾的寵愛重視,讓不少人開始衡量跡部家這份龐大的家產到底會是由誰掌控。
跡部景吾唇角勾起冰冷而毫無笑意的弧度,漠然旁觀。
“呵呵,”鳳鏡夜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扶了扶眼鏡,反光的鏡片擋住了任何可能的窺探,“跡部伯父有什麼話讓你來轉告我的麼?”
“啊恩,”跡部景吾瞥他一眼,“他想讓你參加整個生日宴的佈置和設計,你不是要求婚麼?怎麼著也不能太寒酸,委屈本大爺的妹妹!”
鳳鏡夜幾乎要笑出聲來:“放心景吾,我的寶貝,我會給她最好的。”
愛麗斯莊園。
這座跡部家位於東京灣沿岸的豪華莊園很少被眾人所知,事實上,這是跡部謙曜當年送給妻子的新婚禮物,在失去了女主人以後,這個莊園基本上再也沒有被人啟用過,平日裡也只是僱人進行打掃和整理,保持整個莊園的基本執行。
整個莊園佔地寬廣,居高臨下地面對著大海,莊園的庭院直接對著那片寬廣無垠的水色。
跡部景頤的生日宴,在這裡舉辦。
愛麗斯莊園為了這場生日宴完全翻修了一遍,跡部家花重金請了知名的設計師,在基本保持原本佈置不動的基礎上進行了修整,完全可以符合跡部家華麗尊貴的標準。
夜幕暗下,華燈初上,附近基本都是跡部家的私人海灘,沒有住戶和商家,遠離了喧鬧,寧靜而悠遠。
微鹹的海風輕輕地吹拂,月色高懸,銀色的光輝灑向大海,隱隱的看得到白色的浪花一波又一波地點綴在暗色的海面上,空靈靜秀。
高高的山崖上是愛麗斯莊園的主屋,平日裡安靜得彷彿遺世而獨立的莊園此時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一輛輛高階轎車駛入莊園,筆挺莊重的先生少爺和美麗華貴的太太小姐自車上下來,整整自己的衣襟和飾物,進入了主宅和主人打招呼。
這一天,是跡部景頤16歲的生日,是上層社會真正認識和接納這位被保護的密不透風的小“少爺”的日子,同時,也是鳳鏡夜準備向景頤求婚的日子。
鳳鏡夜早早就到了這裡,此時,正拿了杯香檳,獨自一人站在陽臺上,看著腳下那片暗色的海洋。
這是一個太重要的日子,他一貫平靜無波的心緒居然無法平靜下來,他需要在這裡吹吹海風,讓微涼的風安撫自己躁動的心跳。
海浪打在石壁上的拍擊聲有著某種不易察覺的韻律,鳳鏡夜靜靜地聆聽著,抬腕讓涼涼的香檳滑過食道,漸漸地,平復了以往深沉悠長的呼吸,心跳平穩沉靜,不再像剛剛那樣,簡直要跳出來。
勾起唇角,鳳鏡夜笑了,月色下的年輕男人有一種惑人的獨特魅力。黑色的正裝禮服剪裁大方,白色的襯衫,銀灰色的領帶,碎鑽袖口在月光下隱約可見細小的微茫。清雅無雙的臉龐,黑色的髮絲因為海風的吹拂微微在額前拂動,輕掃著那雙墨色的鳳眼。
清貴優雅,似乎是尋常的貴族公子,可那通身的氣度卻又深沉難測,似遠似近,猜不透,看不明。
鳳鏡夜仰頭望著那一升明月,像極了他記憶中景頤的眼睛。同樣清澈明淨,同樣不染纖塵,明亮清冷,卻又能溫暖人心。
那樣的銀色光暈,也足以讓人心生嚮往,飛蛾撲火般窮盡一生地守護追隨。
看著月輪半升,鳳鏡夜唇角的弧度越發地深遠,幸福而又期待。
景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