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詩的邀請,這才走進她的香閨中。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西邊擺在拔步床,掛著粉色的蚊帳。薄被疊成長條形。房間裡有著淡淡的清香,陳設精雅。整個房間,很有女兒氣息。賈環在蘇詩詩嬌嗔的目光中,環視了一圈,讚賞的點點頭。
丹兒端茶進來,心直口快的道:“賈三爺,我家姑娘剛才還念著你呢!”
蘇詩詩白膩的俏臉上頓時蒙上一層誘人的紅色,嗔道:“丹兒…”
小丫鬟嘻嘻一笑,轉身出去了。
賈環溫和的一笑,小桌對面坐著的蘇詩詩嬌羞無限的神情、美態,極其動人,卻總讓他有種他在欺負她的感覺。事實上,在蘇詩詩表露對他的好感之前,兩人相處的模式是:蘇詩詩是他用詩詞作品捧起來的花魁,很尊敬他,以“賈先生”呼之。
賈環喝口茶,注目著大美人,輕聲道:“詩詩,我過兩日就要北返。我想帶你一起離開金陵回京城。你的行李,現在可以開始打包了。若非必要的器物,可以不要。或者隨後送到武定橋我那邊的住處。家裡什麼都有。”
蘇詩詩驚訝的抬頭,“賈先生…”他說的是住在他家裡?當年,明朝秦淮河上的名妓李香君,為進候家的門,不得不隱瞞身份,最終還是悲劇收場,鬱鬱而終,時年三十歲。
賈環是那種心思比較細膩,思維敏捷的人,蘇詩詩的一句話,清澈醉人的美眸擔憂、期許的看著他。他立即明白她在想什麼。心中一柔,點點頭,輕聲道:“看來,詩詩還不大瞭解我在賈府的地位。回京之後,我們一起住在無憂堂中。”
他的事情,賈政管不了!
感情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往往在不經意間到來。情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深!這是蘇詩詩對他的。而他,此行金陵,心中的倩影,盡是林千薇。遇到蘇詩詩是意外之喜。
他往日的惆悵,他心中的糾結,她痴情的等待,她刻骨的感情,在此時,應當有一個結果。他知道他對她的感覺:白玉蘭上有我春天百結的愁腸。
可是,他在心裡想著薇薇的時候,怎麼和蘇詩詩談感情?所以,他這次在蘇詩詩面前,一句情話都說不出口。和蘇詩詩的這份感情,向前,沉澱,昇華,還需要給他一些時間。
但,他願意先給她一個承諾、一個名分。
蘇詩詩忽而有點落淚的衝動,低頭,清聲道:“詩詩聽賈先生的安排。”
賈環微微一笑,看著窗外樹林遮掩著的秦淮河,再看看蘇詩詩,打趣道:“詩詩,你還叫我賈先生?”
那應該叫什麼呢?蘇詩詩心中嬌羞婉轉,抬頭看向賈環,看著他柔和的笑容,一若窗外溫暖的春光。突然間想笑,嬌嗔。賈先生私下裡,還是老樣子。
蘇詩詩展顏一笑,清淺的笑容,清唱道:“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蘇詩詩最擅長的是舞蹈。天下無人能及。但這並不表明她唱曲唱的不好聽。這首韋莊的思帝鄉,被她唱的婉轉,深情,蕩氣迴腸。
賈環微怔,聽著她的歌喉,看著她清麗、嫻靜的絕美容顏,拿起茶杯,慢慢的喝著。
他此生都將永遠難以忘記這一幕。
…
二十四日的上午,春風沉醉。而此時,一艘高高的樓船停在金陵外金川門碼頭。
船上,曾與賈環在九江接觸過的胡熾,站在一名近五十歲,方臉長鬚,氣度森嚴的男子身側後半步。
正是進京陛見、敘職順著運河、長江返回西南的國朝名臣,安南伯,雲貴總督,都察院右都御史,齊馳。
胡熾矮小,清,笑道:“大帥,賈子玉此時就在金陵中。”
“哦?”齊馳微笑著點點頭。
…
夜色時分,秦淮河上,燈光、漿影盪漾。歌聲、絲竹聲,笑聲,構築成繁華的秦淮河風景畫圖。
一艘中等的精美畫舫中,齊總督輕車簡從,帶著西南錢王胡熾,兩名心腹幕僚,貼身的護衛首領,在宴請賈環。
以賈環的地位,他在金陵,誰又能忽視他?賈環在士林中,是天下聞名的賈探花。在官場中,正五品的通政司右參議,真理報主編。
而在齊馳這些明眼人眼中,他是大學士何朔的心腹,權謀出眾,屬於官場的明星人物,被關注著。賈環在武英殿上的三章,令大臣們印象深刻。
一方精美的圓桌,美酒佳餚。齊馳、賈環、胡熾五人坐著小酌。船角,歌姬們吹拉彈唱,營造著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