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而來的問愁滿肚子火,不論來信者是誰,她相信現在都有絕對的理由將它揉了丟出窗外。
“是你大哥。”在她將衝動付諸行動前,君楚泱及時追加這句。
動作一頓,她將信移回眼前。“莫冷霄?”
“嗯。”待她看完,君楚泱將信取回,摺好放回信封內。“我們欠雲求悔一份情,當初要不是她舍藥相救,你我已陰陽兩隔,今天她無藥可醫,我們難辭其咎。”
這些他不說,問愁也明白,就算不為還恩,單就莫冷霄與她骨血相連,她就當不辭千里,她知道,雲求悔是他的命,就像楚泱之於她的意義一樣。
她沒第二句話,直接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你有孕在身,不宜──”
“沒有你,我睡不著。”
君楚泱沈默了。怎會忘了,問愁有多麼依賴他。
不再多言,他道:“明日,一道出發。”
第九章
隔日一早,君氏夫妻便與韓剛一道上路,由韓剛口中得知雲求悔病況危急,只得連夜兼程,在最短的時日內趕到無爭山莊。
莫冷霄與莫問愁皆是性冷之人,自然不會有所謂兄妹相見、動人肺腑的場景,兩個打一出生便分離的莫姓人,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還好嗎?問愁?”君楚泱開了安胎的方子,讓她在房內休息。
雖是習武之人,但畢竟懷了身孕,加上是初期,難免略動胎氣。
“沒事,你去看雲求悔。”
“嗯,你歇著,我稍後回來二。”莫冷霄心繫雲求悔,君楚泱也沒多作耽擱,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雲求悔房中。
靜診脈息良久,君楚泱若有所思地凝視昏睡中的雲求悔。
回房後,莫冷霄心急地打破沈默。“到底如何?”
接過問愁遞來的熱茶,再啟口時,卻說了句與病情八竿子打不著的話。“能將她的生辰八字給我嗎?”
莫冷霄神色黯然。“我不知道。”
“那麼,總有個特定日吧?”
“丁卯年,八月十五,子時。”
“咦?與我們相同?”除了年份不同。
“沒人知道她的生辰,她說要與我同月同日生。”思及此,心仍揪扯地疼著。
“這就難怪了。”君楚泱嘆息。“恕我直言,雲姑娘是夭折之相,按理說,早在十八年前便該命亡,這十八年已是多得,所以她的人生才會苦難重重,並且只要還活著的一天,便擺脫不掉病體折磨。”
莫冷霄臉色一變,怒斥:“胡扯!”然而,緊握的掌心,卻無由地冷汗涔涔。
“你最好相信,身為知命門傳人,楚泱絕不是枉得虛名。”問愁接腔道。
“既是如此,那當年君無念為何過不了三十大劫?”
君楚泱也不慍惱,幽淺道:“命該如此,家父無意違天;正如當初我遇上問愁,明知是命中死劫,亦無規避之意,是問愁情深,違了命定之數;而云姑娘至今仍存於世上,是你違天續命的結果,那麼,你必然得為此付出代價,為她離經叛道,天理難容。”
離經叛道,天理難容……一股寒意,由腳底冷到頭頂發麻。
他啞了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不在乎天理難容,不在乎天誅地滅,只在乎如何保住她!
“我……能留她多久?”
“這不在我能力所及,她早已亂了命理,走進本來不存在的人生路中,終點在哪裡,誰也不知道,就像我再也算不出自己還能活多久,但是──”君楚泱沈吟了下。“是你給了她生辰,使她重生,她未知的命運早已與你融為一體,密不可分,她生,你生;她死,你亡。”
是嗎?能與她同生共死,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他沈沈吐出一口氣。“知命門傳人,果然名不虛傳。”
“談完天命,再來說說該盡的人事。她心脈太弱,能撐到今日已是奇蹟,要強續怕難上加難──”如果能救,早在問愁重傷,雲求悔舍藥相助的時候,他就救了,他不是一個可以眼睜睜看著別人受苦的人。
“完全無法可想嗎?”
“如果我沒診錯,她曾用過鎮魂草,護住一縷生息,否則不可能撐到今日,如果能配合絳月果,她就有希望,可是世上不會有第二株鎮魂草了。”鎮魂草千年才長一株,雖名為鎮魂草,但並不真是一株草,它只在月圓開花,從開花到結果只是瞬間,錯過便可惜了絳月果這顆護體還魂的奇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