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娃娃啊?”綺南雁不禁失笑。
她一見湯藥又快哭了,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便急忙把糖送進嘴裡。
喝完藥,綺南雁扶她躺下來。她臉色仍顯蒼白,身子十分孱弱。
“我再也不逃跑了……”史璇瑩嘴裡含著一塊糖,卻是淚盈於睫,這模樣瞧在綺南雁眼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喔?你說真的?”他濃眉一挑。
“反正根本沒用啊——”
她沒空理會他取笑的眼神,只是自顧自地失意嘆息。
從馬車裡逃走之後,她獨身上路,越走越遠,初時的膽量不知怎麼漸漸虛弱了起來。逃到小園林,是她謀劃已久的計策,龍威鏢局也是打聽再打聽,暗使了些小聰明僱來的。總的來說,她自傲的膽識並非全是魯莽,尤其她久居深閨,自然沒有孤身逃家的經驗。
像她這樣的姑娘,突然間要隻身闖蕩,她……她承認自己還沒有那種能耐,之所以那麼做,那是因為……因為……
噯,說來說去,還不都是被綺南雁氣瘋的嘛!否則她也不會被氣憤蒙了眼!
現下回頭想想,她能逃去哪兒呢?天地茫茫,前程也茫茫,傻蛋才像只無頭蒼蠅到處亂走,而她真是無可救藥的傻蛋!為了不想嫁,竟差點賠上性命,結果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倒黴被這魔星纏上,註定她只能失敗。
算了,她認命了!
以她的能耐,這條逃婚路已經走到盡頭,也許她命該如此……至少,她已盡過全力了。
“以後我若嫁得不好,就恨你一輩子!”她瞪他,又道:“都是你出賣我,才害我變得這麼落魄悽慘。”
“你怎麼可能嫁不好?”
綺南雁突然揚起別有深意的笑,黑眸沉邃。“像你這樣的金枝玉葉,一輩子都會被人捧在手心裡的。”他深深凝睇,眼波不經意地透露一抹溫柔。
史璇瑩屏息望著他伸手碰觸她眉心,接著溫柔撫過她額頭——老天,她快暈倒了,臉頰在發燙,一定是赧紅了。
她趕緊撇開臉,誇張地啐道:“哼,你又不是女人。你不懂的。”
他不懂?
綺南雁搖頭失笑,遇上這樣離經叛道的姑娘,他怎麼可能懂?
“你……你該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或者……”他不懷好意地眯起眼。“或者是……咳咳,或者是喜歡女人的那一種,嗯?”
啊?史璇瑩聽得一頭霧水。喜歡女人?什麼跟什麼?
“我呸,你胡說——”
“不是?”
綺南雁難解地搖頭。“那你為什麼不嫁?姑娘家成親生子不是天經地義之事?”
“好你個天經地義,你知道‘天經地義’這四個字有多麼可怕?”
她冷嗤,說到這個,她就一肚子火。
“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天經地義,和妓女們逢場作戲,也叫做天經地義。可女人的天經地義又是什麼呢?侍奉公婆、生兒育女、以夫為尊,無條件當丈夫的奴僕,一輩子忍氣吞聲地過日子?就算被冷落、被糟蹋,一聲也吭不得,這就是姑娘家的‘天經地義’,不是嗎?”
生為女人,就非得那般賤命嗎?
“我若是無依無靠的可憐女子,得依附夫家生活,那也罷了。可我爹明明家財萬貫,夠我和姐姐一生享用不盡了,姐姐又已出閣,家裡剩我一個,還怕我後半輩子不好過,非要我去過那種苦日子嗎?”
嘖,這番話聽起來,根本似是而非,全都是歪理嘛!
綺南雁思索,可要說是歪理,卻似乎又挑不出什麼毛病。唉,他真快被她搞迷糊了,縱觀世間,誰不是如此埋頭度日?她非得抱持那麼多偏見嗎?
“你現在正值豆蔻年華,青春氣盛,話當然這麼說。但再過個幾年——”他頓了頓,忽然搖頭。
“不對不對,說正格的,你年紀也不算小,旁人很快就會在背地裡說閒話,笑你是嫁不掉的老姑婆了。”
“我本來就被取笑慣了。”史璇瑩調皮一笑。“凡是認識我的,都說我是百年難覓的麻煩精、淘氣鬼,我早就被人笑到金剛不壞啦!”
綺南雁點點頭,的確沒錯。
史璇瑩無所謂地聳聳肩道:“與其離開爹孃,我寧願闔閣終老。一生自由自在。旁人笑話又如何?日子是我自己過,其他閒人愛碎嘴,我才不在乎。”一口氣說太多,她忽然體虛,懶洋洋地趴伏在枕頭上。
只可惜,她的話沒人理會,大夥兒全當她鬧性子、耍脾氣。她逃家,爹孃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