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頷,最後一次深深凝視她,靜默了好一會兒。
“遵命,二小姐。”他允諾,轉身離開。
小園林外,還有大批人馬等著伺候她回家,她已不再需要他保護。既然她認為他出賣了她,那……那就算是吧!
儘管以長遠來看,他認為這並不是出賣,他所作所為是為了她好,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現在的她,太年輕太任性,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再過幾年,她兒女成群,過著幸福日子,屆時,她自會感謝他,即便,他也沒想要她些許的感激……
這位大膽麻煩的二小姐,再過一個多月就要出嫁,從今往後,她是死是活真永遠與他無關。很好,很好……
秦總管見他從房間裡出來,腳步飛快,像要趕著去哪兒似的,不禁好奇地迎上前。“綺爺,您不跟我們一道回去嗎?”
“你好好照顧她吧!”綺南雁揚揚手。
既然任務已了,自然也沒什麼好留戀。他的馬停在門外,他從僕役手中接過韁繩,策馬離去。
先到市集裡打五斤燒酒,再買半隻肥鵝,他一年難得回秀川幾天,卻幾乎不曾陪伴在母親身旁。
沒關係,現在行孝也不晚,他就留在秀川住一陣子吧!
她什麼時候嫁人?他皺眉細想,她姐姐好像沒特別交代是哪一天,反正差不多就這一、兩個月內……他乾脆在家住上三個月好了。
想到這兒,馬兒漸走漸緩,他也忘了催促。真是莫名其妙,他高興啥時候回京城就啥時回京,幹嘛非要避開那丫頭的婚禮?就算回去了,她也不會發喜帖給他,請他喝喜酒啊……
喜酒、喜酒……他忽然憶起,他看過史璇瑩穿婚袍的模樣。
就在她異想天開、代替姐姐出嫁的那天。那天,他壞了她好事,扛著她離開新房,而她瞪他的憤怒模樣像恨不得把他吃了。
那雙蘊著火焰的眼眸,至今還清清楚楚地烙印在他腦海裡。
從那之後,他不太有機會見到她,偶爾遇上她的孿生姐姐時,他內心深處總會莫名湧起一股自厭與自慚……他怎麼能、怎麼能敢痴痴看著好友的妻子,內心記掛著另一個和她相同面容的姑娘,那再怎麼說也高攀不上的鳳凰。
他只是個浪子、武夫,因令孤雅啵��鸞ズ褪瘋�ㄊ祜��螅���沸拋約號洳簧稀>退闥�υ誓承┤說鈉諦恚�喲瞬蛔黿��穩耍�故俏薹ㄆヅ淥�牆忝媚茄��襝縛痰撓袢碩��
史璇瑩,對他而言,是苦的。
偶爾她的身影浮上心頭,似乎便讓他嚐到一絲淡淡的苦澀味。
他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一直待在馬背上。他失笑,扯動韁繩緩緩往老家前進。
父親亡故後,他問過母親,願不願意隨他遷到京城裡,卻被母親一口回絕。
“我留在這兒,你爹爹那塊地才有人照顧。”母親痴情地說。幸而一家三口都是武人,他娘身體也還硬朗得很。
接近家門時,他跳下馬匹,牽著它繞過籬笆,把馬兒系在後園的馬廄裡。他娘聞聲,抱著一籃菜從廚房裡探出頭來。
“你回來啦?”
“娘——”
“幫我把曬竿上的衣服收拾起來,我在煮飯。”
“是。”
綺南雁先把燒酒、肥鵝拿到桌上放著,接著把衣服收進來,放入房間的櫃裡。
他娘是個沉默不多話的女人,晚間母子倆一塊兒吃飯,即使許久沒見了,飯桌上還是一派靜默。
以往這種時候,綺南雁總是逕自開啟話匣,一股腦兒說個沒完,恨不得把京城裡所有有趣好玩的事統統挖出來獻寶似的。可這回,他娘挾了塊肉到他碗裡,反倒率先開口。“你要照顧的那位姑娘呢?”
“她回去了。”綺南雁含糊地交代過去,停下筷子,給自己倒了一大碗酒。
他娘頷首溫言道:“你辛苦了,今晚好好睡一覺吧!”
“好。”綺南雁沒說什麼,滿滿一碗燒酒,轉眼就空了。
他今晚酒興特別好。收拾完碗筷,他娘又體貼地張羅幾樣下酒小菜,送到兒子身邊,這才回房睡覺。
綺南雁坐在門前臺階上。夜風沁涼,明月如霜,他倚靠身後的門柱,抬頭望著那抹忽隱忽現的月。
不知她今晚睡得好嗎?是睡在馬車上,還是找了客棧投宿?
腦海翻騰著連日來的畫面,在小園林的夜裡,她總是難耐盛夏的暑氣,每每睡到半夜,便離開床褥起身,迷迷糊糊地推開窗子,仰臥在憑欄旁的軟榻上酣睡。然而即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