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皇帝在家裡供著,怎麼會看上這個小混蛋……”
言語鄙夷,但神情間卻是寵愛。
聶聞濤不語,削好水果放到旁邊,去了外邊打電話,回頭就又見他提著一大堆湯湯水水進來。
早安排好了酒店讓章女士去住,偏生這個夫人要去兒子的住處觀瞻,王雙唯怒了,皺著眉頭對聶聞濤說:“把她給我扔回美國。”
回頭章女士對聶聞濤說:“他這潔癖……你別縱著他,到時候他什麼人都不想見了。”
聶聞濤說:“不想見無妨。”
章女士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
王雙唯很難以接受自己現在的形象,一摸上自己的頭,就覺得彆扭,看見鏡子就調侃自己:“哪個星球來的?”
這段時間食慾不是太好,休閒的衣服穿在身上愣是穿了幾分仙風古道出來,王雙唯覺得聶聞濤現在最著迷的事情就是讓那一堆堆的食物流進他的胃,然後讓它們轉變成脂肪。
背著聶聞濤,王雙唯總是倒掉些有的沒的,但因手法太過坦蕩不加掩飾,聶聞濤很快就會得知,也不怎麼樣,照樣原樣伺候著。
洋大夫要走的那天,對聶聞濤說:“我很佩服你。”
聶聞濤看了他一眼,稍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我從沒見過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這樣無怨無悔的好。”洋大夫對著他的身影說:“中國人重情重義,是這樣說的嗎?”
聶聞濤沒有回頭,轉過彎看著王雙唯在透明的曬陽室裡那悠閒自得散步的樣子,低沈的聲音響起:“重情重義?你的好,誰又知道?”
深沈的男人看著那抹自由自在灑脫的身影,眼睛裡只容得下那個人的存在。
第十二章
那時候,聶聞濤母親剛死,他來到城裡,睡天橋底下,四處打點雜,撿點垃圾賣。
他十四歲,身體像十歲小孩,瘦小,面黃肌瘦,每天都餓,餓極了沒吃的就喝水,他不再撿別人桶裡的東西吃,因為那個有著陽光一樣笑容的少年曾皺著眉看著他髒骯的手說:“再撿,打斷你的手。”
他不怕他打斷他的手,但他不喜歡他看他的目光。
於是,再餓也不會去餿水桶裡垃圾桶裡撿東西吃。
少年偶爾會在他幫工的學校附近的小飯店裡留下打包的東西,老闆叫他送上,那個少年會揚起眉,長長的“哦……”一聲,然後就說:“算了,賞你的……”
他頭也不回走掉,聶聞濤臉上沒有表情,把東西扔到垃圾堆裡,也頭也不回走掉。
他的倔強,與生俱來,無人能侵奪半分。
他愛跟在他的屁股後面,有時候會遮掩,一被少年發現,他就會兇狠地盯著眼睛看著他,毫不示弱。
所以,少年會掛著戲謔的笑容說:“想打架啊?”
他連想都不會多想,衝著那抹笑容就撲了過去……兩人在地上廝打,往往,他都不是他的對方。
他兇狠,但他不夠強大。
他無比痛恨自己的幼小。
他的身後已經跟了一大幫從垃圾場裡來的孩子,每個人都吃不飽,聶聞濤學會了跟人搶地盤,先是為了有個根據地睡覺,然後,地盤有了,吃的東西也就多了起來。
他不要命往死裡拼的打架方法,很快,擁有了西街裡一塊死衚衕的地方,那裡可以睡上十來個人,並不擁擠。
比垃圾堆強很多,沒有異味,有報紙可以攔身,寒風並不總是能吹進來,冬天比以往都要好過。
聶聞濤往往站在衚衕口前狠毒地看著人來人往,沒人敢靠近,十幾歲的人像剛識腥味的狼崽子,惡得沒人敢欺身半尺。
有時那個人偶爾會經過他的衚衕口前,踹他幾腳,聶聞濤有時並不反抗,任他在他身上踢打,那人笑罵:“沒用的東西。”
他不語,只是惡狠地看著他,握著拳頭。
那人臨走會扔下幾張鈔票,身後的小鬼們全部湧上來搶撿著,而他站在混亂中,死死地盯著那個人離去的背影,一瞬不瞬。
第十三章
那時候,聶聞濤並不是總能遇上王雙唯。
兩個人的距離遙之又遙,遙得就像兩條平行線,找不到交叉點。
聶聞濤並不懂愛情,沒有人會要求一個吃不飽肚子,大字不識幾個的人去知道愛情這件事情。
愛情很奢移,它要建立在物質的基礎上才能風花雪月供人消譴。
你餓的時候,更多的想的是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