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月餘,她仍不敢將未死之訊息告知親孃,每日下江南只敢遠遠一視,聊慰思親之緒,就怕連累了已放棄國仇家恨的母親。
他是心疼她無奈,苦在胸口不能言,誰願棄親而不養,徒然只是遠望親容?
“可是月姐姐明明沒有死,你為什麼咒她死?”睜著無垢大眼,趙曉風不知人心險惡。
“你……”煒烈的眼底冒著火。“男兒,你教教她人情世故,免得我失手殺了她。”
揚揚手中扇,一派書生模樣的鄭可男笑了笑。“有何不好,世間總得留清蓮。”
她不認為小師妹的天真更有何不妥,人世間存在太多貪婪邪惡,不需將純淨的靈魂染成汙濁不堪。
一份天真是一份良善,何必多了塵氣。
“我看是不解世事的小傻子。”他沒好氣的一瞟,飽含怒色。
“聰明人煩惱不請自來,何妨傻一回。”她就是做不來絕對寡心,人總是貪情貪慾呀,
煒烈滿心不甘地戳戳趙曉風的腦袋。“你還要纏我們多久?”
“月姐姐——”
“是男姐姐,鄭、可、男,不要讓我再重複一次。”老是教不乖的小鬼。
“有……有什麼差別?不都是同一個人。”她囁嚅地瞄瞄氣正當頭的男人。
長年居住在長白山太白峰頂,渺無人煙的仙境讓趙曉風心如白雪般單純,清麗無邪的水眸不見半絲屬於人的心機,乾淨得叫人自慚形穢。
十六年前一場文字獄,她的雙親和家人一夕遭變故,慘遭九族之滅門大難,甫初生不久的她因奶孃的捨命相護而逃過一劫。
後由生性孤僻的南疆第一美人花姑,亦是人稱辣佬佬的師父聽到嬰兒啼哭聲,循聲踢翻奶孃的屍體才尋著人。
辣佬佬雖已年過半百,但一張花顏猶勝二八少女,膚細如脂,皆白似雪,唯獨一頭白髮洩漏了年齡,不再青春年少。
“山上下來的人都這麼笨嗎?”煒烈不耐煩地瞅了挽住妻子臂彎的小手一眼。
“我才不是笨,月姐姐說你人太狡猾,要我少和你打交道。”人家是謹言慎行。
山下的人都好壞喔!欺她年幼不懂事。
還好一下山就遇上英氣過人的大師姐,教導她一些做人處世的小訣竅,不致老是遭人白眼。
“男兒,為夫的不曾對不起你吧?”兩人重逢之後,他可是忠貞如一,不敢有二心。
鄭可男飄逸地一旋扇。“防著總是好,你讓人不放心。”
“不放心?!”
“探子營的頭頭心機較深沉,未雨綢繆是人之常情,我擔心你會勾引涉世未深的風旋兒步入小奸細的行列。”
他為之一哂地鐵青著臉。“朝廷多得是人才,我會利用她?”簡直是侮辱。
“相公,你敢發誓她的單純不是一個好誘餌?至少無知是秘密的保護色。”她的眼底有著犀利的洞悉力。
“瞞不過你,我聰穎過人的好娘子。”他是有此打算。“她有很不錯的發展空間。”
漢人探子一向短視,重利無誠信,為了功名利祿寧可出賣祖墳,其心可議,不得重用。
所謂非我族類的牆頭草只往利我處倒,今日能背叛自己的族人,他日定受金錢引誘而反噬一口,他在用人之際不免多加提防了些,絕不輕信利字能收買的手下。
但是趙曉風的天性純樸,毫無防人之心,一張童叟無欺的天真臉孔,在探查訊息當中無往不利,不會有人想要去防備她。
但前提是,她得受些訓練,長長心眼,免得未成探子先洩口風。
“別算計她,你會先氣死自己。”抿著唇淺笑的鄭可男,以扇柄輕敲小師妹的肩膀。
風旋兒是她奇、怪兩位師父的師姐所交託,她得負起看護之責。
煒烈瞟一眼毫無自覺性的小娃妞。“說得有理,她的‘蠢’有氣死聖人的本事。”
“煒烈,收起你輕蔑的口氣,不要讓我瞧見你鼻孔噴出的氣。”他這樣顯得氣度狹窄。
“娘子,她要纏到幾時?”他覺得被冷落了。
自從兩人之間多出個小燭臺,他多少情話蜜語直往腹裡吞,稍微親暱的小動作也硬生生地忍住,折了英雄的銳氣,他不知還能撐多久。
他為何不能親近自己的娘子,這是身為丈夫的權益,偏偏有個不識相的人來攪局。
“月姐姐,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趙曉風不笨,只是遲頓了些。
“風旋兒乖,你煒烈哥哥生性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