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聞言很是開心,說道:“那就多吃點。一邊說,一邊掏出小刀,將另一隻兔子腿切成小片,放在架子上用小火溫著。
青夏看了他一眼,疑惑的問:“你怎麼不吃?”
楚離一笑:“我看著你吃就行。”
青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板著臉,若無其事的說道:“看著我吃你就飽了?”
“恩,”楚離很老實的點著頭,眉梢一挑,說道:“不過你別誤會,可不是因為什麼秀色可餐,實在是剛才晚宴上已經吃的撐破了肚皮。”
“懶得跟你鬥嘴。”青夏白了他一眼,繼續埋頭苦吃,樂松晚上做的飯實在叫人難以下嚥。楚離這個法子明著看實在懲罰他,實際上卻是在懲治全軍的人,樂松被大家厭惡的同時飽受了巨大的精神壓力,可憐的傢伙突然意識到一句老話的正確性,整日神神叨叨的叨唸著: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青夏很快就吃下了半個兔子腿,沙漠裡的兔子比林子裡的更香美些,她放下兔肉,拉過楚離的袍子就擦起手來,楚離見了,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就往回搶袍子,大聲叫道:“你幹什麼?喂!你這女人……”
青夏挑釁的看了他一眼,示威一樣的拍了拍手,眼睛裡滿是找茬的神色,嘴角卻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好在衣服是黑色的,除了有些皺,也看不出什麼來,楚離鬱悶的瞪了她一眼,嘟囔道:“算我倒黴。”
大漠的夜裡總是很美的,月亮彷彿就掛在伸手就可觸及的地方,又大又圓,黃燦燦的一輪,天上有微薄的雲彩,來回的搖曳飄蕩著,沙漠皚皚,在月光下彷彿是北地的雪原。青夏抱著膝,紅紅的火光照在她的臉上,有一種難言的美,歲月似乎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怎樣的足跡,多少年了,那雙眼睛仍舊是那樣的清澈,閃動著智慧的光芒和銳利的華彩。
楚離側著頭看著她,突然問道:“青夏,你會厭惡我嗎?”
“晚上往回走的時候,我的人馬遇見了一隊遷移的匈奴百姓,大約有二百多人吧,我們還沒有動兵器,那隊伍裡的男人就揮著刀衝了上來,一個男人一邊跑還一邊大喊,說吃人的魔鬼來了,讓他的妻兒快跑。南楚的黑龍旗現在就如同死靈的骷髏旗一樣,人見人怕,如避蛇蠍。”
青夏轉過頭去,看著男子的眼睛,淡淡的說道:“你在乎這些嗎?”
“應該是在乎的吧。”男子雙眼望著前方,深深的呼了口氣,說道:“就算以前不在乎,現在也在乎了,其實這個世上,沒有人願意生來就被人厭惡的,只是很多時候,我身不由己。”
青夏低下頭,緩緩說道:“我知道,你這一次為了救我,殺了很多人。”
“我別無選擇,”楚離沉聲說道:“我已經儘量隱蔽行蹤,甚至為了減少傷亡而晝伏夜行,可是匈奴人人皆兵,就算是老弱婦孺也不肯低頭,他們都是骨力阿術和燕回的探子,四處探查我的下落行蹤,就算我有意避開他們,他們也要找上門來,一旦大車靠近,就丟掉糧刀拿起鋤頭鞭子,做出一副老實巴交的平民的樣子,我們轉身離去,就會有斥候和探馬大規模的跟蹤。若是讓骨力阿術燕回等人察覺我帶大軍進入大漠,不但你我要命喪西北,他們更會趁機去攻打南楚,到時候,我大楚的子民,也許就要面對同樣的下場了。”
青夏輕輕的咬住下唇,空曠的大漠上突然飛過一隻寒鴉,聲音沙啞的,帶著破碎的痕跡。
“戰爭就是這樣,最先被戰火波及的永遠都是無辜的百姓,我們各自有各自的立場,各自有各自要去保護的人,你無須太掛懷,亂世人命不值錢,這就是命。”
楚離輕輕一笑,聲音低沉,好似初春的堅冰沉入水底,漸漸冰冷的融化一般:“是啊,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楚離?”青夏眉頭一皺,神色凝重的望著他,疑惑的說道:“你怎麼了?這不像是你該說的話。”
楚離深深的呼吸,然後沉重的吐氣、嘆息,聲音微微帶著一絲苦澀,緩緩的說道:“小的時候,我怨恨母后,怨恨父皇,恨他們為何那樣寵愛二弟卻輕賤我?那種恨意隨著我的長大,漸漸融入我的骨血之中,在東齊的那十年裡,我無日無夜不在暗暗發誓,發誓總有一天要將所有欺辱我的人都踩在腳下,用更加狠毒一千倍,一萬倍的方式去羞辱他們。後來,我終於做到了,雖然失去了很多,但是我還是做到了,從此以後,再也沒人可以欺負我,可以瞧不起我。但是還沒來的及開心,就讓我發現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局,我曾經最最嫉妒的二弟大罵著說他是怎樣的嫉妒我,他恨母親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