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悲慼從青夏的眼底生起,很多熟悉得畫面從她的腦海中升騰而起,黑暗的牢獄之中,到處都是屍首腐爛的氣息,小小的她縮卷在母親的身邊,眼前是大片大片濃厚的鮮血。
她是漢族人,父親是當年上山下鄉的知青,從遙遠的北邊城市,來到了新疆,在村落裡得衛生所做一名大夫,娶了母親之後就生下了她。五歲之前,她一直是普通的孩子,生活平淡,卻也富足。直到分裂分子包圍了政府的小衛生所,將他們一家囚禁在地下室裡,她記憶中苦難的歲月才真正得來臨。
她無法再去回憶那一場艱難的歲月,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日夜,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暗無天日的日子。她喝著父母不時遞給她的腥熱的液體,吃著生肉,靠在母親的身邊,聽著父親反覆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不要怕,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
可是,終究沒有人來救他們,甚至就連那些囚禁他們的人,也已經忘記了這地下室裡還關著一家無辜的老小。父親的聲音漸漸微弱,漸漸的他不再安慰自己和母親,不再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說會有人來救他們。腐爛的氣味充斥在整個地下室之中,黑暗中,她看不見任何事物,只是小小的心裡,絕望的隱隱知道,也許,可能,或者,父親已經不在了。
母親的悲慼聲在空蕩死寂得屋子裡顯得是那樣的可怕,她又餓又渴,害怕的大哭。終於,再一次喝道那種腥熱的令人作嘔的液體,吃到了那種根本嚼不爛得的肉。可是,就是靠著這些,她一日又一日的活了下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裡,她擔憂絕望地活著,日子漸漸過去,漸漸的,終於連母親的哭聲都不再能夠聽見。她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大聲的哭叫,可是卻沒有人回應她一聲。
你知道父母的屍體就在你身邊慢慢腐爛的滋味嗎?
你知道一個人的身體漸漸腐爛變得惡臭的過程裡,其實也會是有聲音的嗎?
你知道跟著無數黑色巨大的老鼠一起爭搶食物的感覺嗎?
你知道,你知道,啃食在腐爛惡臭的屍體上時,是什麼味道嗎?
所以,秦之炎,求求你,請不要死!
不要讓我守著你的屍體,孤獨的在這個死寂得地方,一個人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我從來不懼怕死亡,我只是害怕等待死亡的過程。
所以,秦之炎,陪著我,就算沒有人來救我們,我們也一定可以逃出這個萬惡的地方。
青夏背起秦之炎的身體,向著綿長得甬道,一步一步的緩緩走去。
“咳……”
低沉的咳嗽聲突然在死寂的空氣中響起,青夏堅定的腳步突然一滯,身後的呼吸又再一次緩緩得喘息了起來,儘管微弱,但是卻是真實的喘息著。
青夏的眼晴大大的睜著,眼眶通紅,終於,一大滴眼淚順著蒼白得臉頰緩緩滾落,打在秦之炎纖瘦的手臂上,發出清脆的一聲聲響。
“唐……咳咳……”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秦之炎又再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青夏眉頭緊緊皺著,一言不發的向著前方堅定的走去。前方,是大片大片濃墨般的黑暗,腳下,是一片不知凝固了幾千年得堅冰,身後,是坍塌斷裂得殘敗火場,背上,是屢次救護自己的秦之炎,青夏突然覺得,即便是這樣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她也可以堅定的走下去。
“唐……”秦之炎聲音微弱,有著死灰般的虛弱,好似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我……沒睡。”秦之炎費力地說道:“連累……你……了……”
“沒事,”青夏小聲地說道,緩緩的搖了搖頭,“只要你陪著我,就可以了。”
“秦之炎,我們一定可以走出去,堅持住。”青夏堅定地說道。
“恩。”秦之炎醇厚的聲音低沉的響起,像是大海溫暖的浪花一般,層層捲上海灘上金黃的沙子,“我不會死……我會陪著……陪著你……”
“秦之炎,你是皇子,是有錢人,出去一定要請我吃頓好的。”清亮的女聲在黑暗裡響起,帶著一絲強裝出來得笑意。
秦之炎蒼白一片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不正常的紅潤,他痴語般的點著頭:“好。”
“我還沒有地方住,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你要給我買一座大宅子。”
“好。”
“我還想要很多錢,我不想再東奔西跑的生活,我想自己做生意,賺大錢。”
“好。”
“你要做我的靠山,我要做仗勢欺人的奸商,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