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出言斥責,但看著白七夢那副模樣,竟是呆了一呆。
白七夢趁機湊到他身邊,卻並不敢爬上床去,只用兩隻前爪扒著床板,在寒疏身上蹭啊蹭,討好地舔吻他的左手。
他這樣做小伏低,哪個還能動怒?
寒疏雖然眉頭緊蹙,卻也捨不得將他推開,只動作僵硬的順了順他的毛髮,問:「半夜三更的,你又想幹什麼?」
白七夢低低叫了兩聲,抬起頭來,用溼漉漉的眼睛瞅著寒疏看。
寒疏似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沉下了臉,冷聲道:「休想。」
白七夢毫不氣餒,照舊在他身邊磨蹭,那副委委屈屈的樣子,哪裡像威風凜凜的老虎?分明就是一隻正在撒嬌的大貓。
寒疏縱使鐵石心腸,也沒法冷言相對了,只道:「你若不怕冷的話,便在床下睡著吧。」
白七夢如同得到了天大的好處,馬上乖乖的趴下去,安安靜靜的伏在床邊,尾巴一甩一甩的,直勾勾的盯著寒疏看。
寒疏瞪他一眼,道:「看什麼?還不睡覺。」
話落,也不管白七夢多麼深情款款,自己翻個身睡下了。
白七夢仍是望著他,怎麼也捨不得閉上眼睛,直到一晚漸漸過去,天色都快亮起來時,才迷迷糊糊的入了夢。
醒來時覺得身上暖呼呼的,原來是寒疏扔了床被子在他身上。他心頭髮熱,也不知寒疏現在是睡是醒,便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熟睡中的人臉色蒼白,並沒有清醒的跡象。
白七夢不敢放肆,就這麼低下頭,輕輕壓在他胸口上,伸出舌頭軟軟的舔了一陣。他心裡覺得既甜蜜又酸楚,恨不得這一刻天長地久才好。
但畢竟還有一樁心事未了,眼看著天色已經大亮了,不得不變出人形,替寒疏壓好了被角,再悄無聲息的走出門去。
飛羽早就在外頭等著了。
他眼底略有黑影,像是一夜沒有睡好,一見白七夢就問:「白虎大人可想好了?」
白七夢點點頭,表情十分平靜:「我心意已決,絕對不會後悔。」
「好,那就請白虎大人跟我來吧。」邊說邊轉身帶路。
白七夢也不多問,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不過越走越覺得奇怪,原本以為飛羽要提禁地的事,不料他只是開啟一扇石門,邁步走進了長長窄窄的漆黑過道。
過道里光線昏暗,鼻端盡是潮溼的黴味,偶爾可以瞥見牆上已經乾涸的暗紅血跡。
白七夢在刑堂住了許久,知道這是通往地牢的路,心中愈發疑惑起來。直到走至過道盡頭,面前出現另一扇石門後,飛羽才停下腳步,伸手按住溼冷的石壁,忽然問:「白虎大人,你猜刑堂為何要建在如此荒涼的山野裡?」
白七夢怔了一下,暗想刑堂這麼鬼氣森森的,當然是越偏僻越好了。
但他尚未說出口,飛羽已先自己回答道:「因為這地方藏著一個大秘密。」
說著,手腕一轉,石門緩緩開啟。
門後就是地牢。
白七夢沿著陡峭的石階走下去,只覺此處陰寒之氣大盛,一間一間的牢房被石柵隔開來,空蕩蕩的並無關押之人,但血腥味卻濃烈得嗆人,似能聽見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慘叫聲。
白七夢明白這些都只是錯覺,強迫自己不去聽不去想,只管跟著飛羽往前走。
倆人很快就走到了施刑的地方,木架子上綁著黝黑的鐵鏈,各種刑具掛了滿牆,角落處還有一汪幽靜的水潭,波瀾不興、深不見底,也不知底下藏著什麼東西。
「這裡到底是……?」
「禁地的入口。」
「咦?」白七夢早有懷疑,但聽飛羽這麼直接的說出來,還是覺得驚奇。沒想到傳說中的禁地不但真的存在,而且就在這刑堂之下。
飛羽指了指那幽深的水潭,道:「雖說這地方並不隱秘,但千百年來從沒有人跳下去過,更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來。」
白七夢眉頭也不皺一下,只是問:「那治傷的花是什麼樣子的?」
「聽說花瓣是黑色的,一望便知。」
白七夢牢牢記下了,又交待飛羽好好照顧寒疏,然後將手伸進冰涼的水中輕輕攪動。
當然知道此去多麼危險。但他天生就是這樣的性情,為了一個情字,什麼樣驚天動地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想著,又念一遍寒疏的名字,唇邊微微露出笑容,縱身躍進了水裡。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