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每一次家宴上發生的事情,她一個細節也沒有錯過,她如何得知?他不清楚,倒不難猜到她在家宴上安排了眼線,她喜歡掌控每一件事情,這一點他完全得到她的遺傳。她不可能跟李家的成員合作,所以提供資訊的人必定是俱樂部的工作人員。
家宴結束後,他就預料到會接到母親的電話,母子倆會來一頓難得的午餐或晚餐約會,可是他沒想到這一次來得如此迅速,不到十二個小時,電話就來了,他還必須排除萬難趕去赴約。
理論上,母親是被父親冷落的可憐女人,他們母子的感情應該比較好,可是並非如此,他和父母都不親近,在他眼中,母親不是弱者,而父親也不是強者,他不明白婚姻當中的是非對錯,也只能要自己冷眼旁觀。
他們母子每一次進餐的模式都一樣,先專心優雅的享用餐點,這之間的對話不超過十句,通常都是跟工作有關,他們很少關心對方的近況,可想而知,他們對彼此的瞭解並不深。
結束用餐,李夫人前一刻還慢條斯理的用紙巾擦拭嘴巴,下一刻她已經尖銳犀利的進入重點。“你應該知道我找你的原因吧。”
“我期望母親是突然想跟兒子共進午餐。”這是他真心的期待,儘管母子之間的感情淡薄得像水一樣,可是孩子渴望母愛是天性,他也不例外。
皺著眉,李夫人大概沒想到兒子會有這種反應,可是隨即拋到一旁,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昨天那個女人就是『御家食堂』那個服務生嗎?”
“是她。”
“你怎麼會跟那種女人玩在一起?”
“她有什麼不好,她很優秀。”
李夫人嗤之以鼻的冷笑。“我可不相信她的那套說詞,什麼想成為美食家,這麼不象樣的藉口也只有那些沒大腦的李氏傻子們會相信。”
“你不認識她,不要輕易斷言她跟我們一樣都是喜歡製造假象的人。”他被自己強烈的反擊嚇了一跳,其實他也認為那是花小姬編出來的故事,可是聽到母親用這種尖酸刻薄的口氣攻擊她,他覺得體內有一股憤怒快要爆炸了,他無法容忍任何人傷害她。
微微一怔,李夫人的眼神變得更銳利了,她嗅到一股不對勁的味道,這令她非常不安。“你想玩玩,或者是轉移大家的焦點,我不反對,可是別認真,你的物件是嚴家千金。”
緩了一口氣,李閻浪若無其事的回覆平日玲淡刻板的聲音。“嚴家千金已經被我除名了。”
“我可以理解你的憤怒,如果她可以事先告知,就不會鬧得這麼難看,可是就我查探的結果,嚴馨平很可能是遭人設計,應該是有人在旁邊煽風點火,促使她上演逃婚記,如果你放棄這門婚事,等於是中了人家的計謀。”
“我不管那是誰的計謀,她絕對不是我的結婚物件。”
“這很可能是那個女人的計謀。”
“那個女人”是父親的小老婆,他知道母親有多恨“她”,可是“她”從來不是他的敵人,他不在乎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他唯一關心的是如何扛起李家的這一片天空。“我做任何事只考慮自己,這是你從小對我的殷勤教導。”
李夫人又忍不住皺眉了,覺得事情變得有些棘手,不過,她不會挑在這個時候跟兒子爭論,總要等事態明朗之後再說。
“就算你無法諒解她,你要結婚的物件也應該是我挑選的物件。”
“這一點我沒有意見。”
“我相信你會好好處理那個女人的問題,不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略微一頓,他像是要證明決心似的揚起下巴,可是他的心卻清楚的意識到,他產生動搖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麼。”
李夫人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可是又不放心的補上一句。“我知道我兒子是個聰明人,不像那些沒長腦子的笨蛋。”
他寧可自己不是一個擅於計較的聰明人,偶爾胡塗,不要工於心計的算計個不停,那應該會更快樂……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以前,他從來不在意快樂與否的問題,他的存在是因為父母生下他,他的價值在於他的出生背景,他不曾埋怨、抗議,就像父母不同心,卻必須守著婚姻關係,人生在世沒什麼道理,不過是負起應盡的責任,完成自己認定的使命,可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又沉悶又無趣……無趣?
他想起那天在漁人碼頭髮生的點點滴滴,當時覺得很彆扭,卻是他有過最美好的時光!第一次像個瘋子一樣,第一次享受浪漫的生活步調,第一次發現美麗的女人有多令人心動,第一次面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