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陸通判本還存了微末希望,盼那仵作說是起火前便已死去,如此好歹總能再立案查下是否有人行兇再縱火滅跡的,此時聽他如此說,心底裡那最後一絲希望也是破滅了去,一下心灰意冷,只嘆自己時運不濟,又怪自家那婆娘,好好地非要辦什麼五十壽辰,結果卻是惹出瞭如此的禍事。
林知州正要叫人抬了屍身下去,不料楊煥突地出聲阻攔道:“且慢。方才徐大人既是開口叫我檢視,不看下總歸是不妥。待我細細查驗下,若無疑問,再下定論也不遲。”說完還特意盯了徐進嶸一眼。
徐進嶸方才不過是故意激下他,此時聽他應激發話,自己倒是怔了下。隨即笑道:“楊大人願意,自是求之不得。我等拭目以待。”
楊煥咳嗽了下,裝模作樣道:“我勘驗屍身,卻是有個癖好,須得自己一人檢視,邊上人多了,便會分心。還請諸位暫時移步到外略事休息,待我勘驗妥當,再請諸位移步入內。”
“這倒奇了。勘驗便勘驗,還要避人。”曹監當低聲咕噥了句。
徐進嶸看了眼楊煥,對著林知州笑道:“只要能為陸大人好,避下應也是無妨。林大人,你說是不是?”
林知州乾笑一聲,點了下頭,正色道:“如此便都出去了吧,在堂外等下。”
林知州既是如此發話了,人又已是抬腳往外走去,餘下眾人便也都跟著出去了。
許適容方才趁了眾人凝神聽那仵作解說之時,已是悄悄又躲回了那架屏風後,此時待眾人都出了大堂,這才從後面繞了出來。
她方才叫楊煥出面,卻是也有自己的考慮。這通州府不比青門縣那旮旯地方,自己便是拋頭露面下,也是無甚大礙,便是有話傳了出去,也儘可以推到史安身上去。此處卻是一州之府,自己若是毫不避嫌地驗屍,莫說別人,光叫陸夫人知道了,便是不大解釋得通,更遑論若再傳到京中許嬌娘的孃家,只怕就更駭人聽聞了,所以才叫楊煥屏退了眾人,這才出來檢視的。
許適容踩了瓦礫堆,到了那焦屍跟前。
這屍體已是被火燒灼得嚴重異常了,頭部燒得只剩下半個頭顱,上半個頭蓋骨竟也是四分五裂迸了出去,尋了一會,才在邊上找到了幾片殘片。
“這……是甚麼東西?”
楊煥見她手上拿了片焦黑的東西,小心問道。
許適容應了聲道:“此人的頭蓋骨。”
楊煥咋舌道:“好傢伙,這火燒得,連頭殼都爆裂了!”
許適容不理他,自己又仔細檢視了一番,這才站起身道:“方才那仵作說得沒錯,此人確是被火燒死的。”
楊煥大失所望,踢了塊石頭出去。
“只不過並非自然燒死,有人動過手腳,這才活活燒死的。”
許適容看他一眼,又道。
楊煥眼睛一亮,歡喜地又湊了過來道:“我就知道夫人你無所不能啊。快說快說。”
許適容搖了搖頭,這才附到他耳邊說了起來。只話還只說了一半,大堂外已是響起了催促聲,又有腳步傳來,怕被人瞧見了,許適容急忙閃身又躲回了那屏風後。
她剛藏好,林知州和那徐進嶸便已是進來了,後面魚貫跟進了那些官員,望著楊煥道:“可檢視出了什麼異狀?”
楊煥咳嗽了一聲,定了定神,這才大聲道:“我已可以斷定,這短……觀察使大人是被人動過手腳,這才活活燒死在室內的!”
三十三章
“賢侄,你……你,此話怎講?”陸通判猛地睜大了眼睛,瞧著有些不可置信。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曹監當不屑地哼了一聲,下巴的一圈肥肉隨了他說話張口時的節奏微微抖動,忽快忽慢。
林知州看了一眼曹監當,眉頭微微皺起下又平復了,只捻鬚不語。
剩下的州府官員瞧了眼那具焦屍,面現驚疑之色,各自交頭接耳起來。
徐進嶸眼裡掠過一絲淺淺的訝色,只稍縱即逝,隨即微微笑道:“願聞其詳。”
楊煥回想了下自己方才聽到的話,踩過了黑熏熏的瓦礫堆,到了那焦屍旁,揀起幾片方才嬌娘撿拾過來堆在一起的銅錢大小的東西放在手上,繞了一圈給眾人看了,這才大聲道:“這是頭蓋骨的碎片。頭蓋骨知道是啥吧?就是人的腦袋上的圓頂骨。人的腦袋是密閉的,裡面裝滿了腦漿。普通的室內火場,就像此處的屋子,人就算被燒著了,一般也不至於會到頭骨爆裂的地步。只有在有助燃物的情況下,人的身體被燒著了,腦袋又沒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