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雙眼,載著心疼;黑暗中,有雙手,輕輕撫慰;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母親,我沒有見過母親,不知道她的樣子。可我卻欣喜的追逐,我想,她的手一定很輕柔,她的眼一定很溫柔,她也許愛過我,至少我活著來到了世上,哭過,笑過……
我終於抓住她的手,而那種實體的觸覺,讓我瞬間驚醒,眼前的景象從模糊到漸漸清晰……
那是一雙若新月的眼,絕美的臉。
我的嘴角牽動,卻沒有說出話,一杯清涼的水,順著乾渴的喉嚨被灌下,四肢如干草得以滋潤,漸漸舒展……
“你要是真死了,我鞭屍也要把你弄醒!”新月眼對著我眨眨,笑笑。
“流水……”看見他,我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一切仍舊很亂。
“不叫媽媽了?”他好笑的瞪我一眼。
“媽媽?”我仍迷糊。
“你一直高燒不斷,偶爾睜眼,衝我叫聲媽媽,就又昏迷了。”
原來夢中的眼睛,是他的。如果沒有這雙眼睛讓我追逐,是不是我就死了?是不是我就可以見墨言了?我有些生氣,又閉上了眼睛不理人。
“顏色,很多事情不如我們想的簡單,做個快樂的局外人吧。”流水輕聲嘆息,有些無奈的說:“既然你活了過來,就要好好活著,死,絕對不是活著的目的。死,最對不起愛著你的人。”
“流水,你知道什麼,沒有告訴我,是嗎?”他慌忙抓著他的手,神經兮兮的問。
“顏色,我只知道,你這樣沒有生存鬥志,我會心痛。”他的眼裡沒有了笑意,那難得的認真,滲入其中,竟也是如此的堅決。
我凝視著他,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直到我們的眼裡達到某種共識,才相視一笑。
沒有任何藉口,沒有找青青蘭蘭綠率的理由,沒有報仇的口號,沒有對墨言的承諾,我就是不想死了。死,不是活著的目的!死,最對不起愛著我的人!墨言,我活著,好好的活著!
不知道流水從哪裡找到的好藥,第三天,我就可以下地轉悠。其中上藥的尷尬,真讓我臉紅脖子粗的想和他幹上一杖!我的傷口在後庭,怎麼好意思讓他幫我上? 可這傢伙居然厚著臉皮說:“你生病的時候,全身所有地方都是我給清洗的,包括……裡面。”
若不是我發燒發得分不清臉紅和生病,若不是我身體還沒有恢復,拳頭輪不起來,若不是又被點了穴,我說什麼也要讓他知道牙齒的厲害!這廝太過分了!
可我這人臉皮厚,是出了名的,既然你願意,又不怕臭,我也樂得清閒。每天除了吃飯,上廁所,其它全交給了他。而他好象樂此不疲,一副甘願的小媳婦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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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快,在我的麻木中,轉眼到了十五,一個月圓人不圓的日子。
流水買了一罈好酒和許多好菜,我們坐在閣樓裡,仰望著天空,喝著不知味的酒。
“流水,你怎麼沒回有‘流齋’?”我提了一杯,入肚,分不清苦辣酸甜。
“色色,你還是叫我水水好聽。”他對我明媚一笑,人如月下仙子般飄逸。
“水水,你怎麼沒回有‘流齋’?”再問一遍,實在沒什麼好的話題。
“我說找你,你信嗎?”他對我眨眨眼,笑落滿樹梅花。
“哎……”
“又嘆氣!”
“……”我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心都不知道飄哪裡去了。
“色色,跟我走吧。”流水的笑屏去,眼底滿是期盼之色,分外真誠。他的雙手緊緊握住我的,好象是暖的。
不知過多久,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麼,在風吹落梅花的瞬間,輕笑著點了點頭。流水的眼,在這樣的夜晚,剎那間流光異彩,芳姿妖妍,靡麗動人,彷彿最美麗的煙花,不知是誰的瞬間,誰的永恆?
當他的臂膀擁上我時,我沒有躲閃,沒有拒絕,人世的東西,都變得太快,沒有給我們任何準備的機會,我曾經要執手到老的人,不在了;我曾經心動的人,不想再見;這個一直護著我的人,還在。
我發現自己很可悲,沒有勇氣去愛,一直沒有。如果,我曾經就對墨言說,我最喜歡的是炅筠,那一切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如果我被炅筠錯抓的那次,沒有回頭,是不是一切也不一樣?我是自私的,非常自私的人,我沒有付出過什麼,卻一直享受著墨言的溫柔,炅筠的瘋狂,流水的陪伴。
現在,我唯一熟悉的就剩下流水,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