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1 / 4)

激發了他在這條路上繼續幹下去的決心,儘管時時都要冒著被抓、被搶、被殺的風險。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在他的一生中竟會親歷那樣一場震驚世人的災難:光緒二十六年陰曆六月中旬(一九零零年七月)的一天,他攜帶一船皮貨渡江去了海蘭泡。儘管俄方已把她叫做布拉戈維申斯克,但那裡的居民仍有近三分之二是中國人,他們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在那裡,雖已被異邦俄匪掠奪了去,卻仍不忍心離開。劉振庸在那裡的幾個朋友的幫助下,很快就將這批貨出手了,要不是有一個朋友給老父親過六十六歲壽辰,他湊份子助興耽擱了下來,也就早早地過江回家了。

就在這天的傍黑,鎮子裡突然大亂,一些騎在馬上的哥薩克士兵揚鞭揮刀瘋狂地躥行在街道上,不一會兒功夫,成百上千驚恐萬狀的中國居民便從家中被趕了出來。劉振庸和他的朋友家人正不知怎麼回事呢,突然院門被“轟”地一聲推倒,一幫持槍荷彈的俄國士兵衝了進來。滾!都滾到外邊去!……他們不由分說的蠻橫地命令道,並象對待牲口似的拳打腳踢。就這樣,他們隨人群一起被趕到警察局院子裡去。

人越集越多,黑鴉鴉的足足有五六千人,人們又驚又怕,婦女兒童有的哭喊起來,一些人想找當局問個究竟,被看守的俄士兵當場用毛瑟槍和長柄斧殺死在地上。人們眼見好端端的人倒在血泊裡掙扎、抽搐、哀叫,嚇得屏息斂聲,大氣不敢出。他們哪裡知道比這更悲慘的命運還在後邊等待著他們……

劉振庸精明過人,眼見這一樁樁一件件,他預測到未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於是他乘天黑看守的俄士兵一時疏忽,逃出院子,出了小鎮潛在了靠近江邊茂密的草窠裡,伺機過江。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俄軍便行動起來,他們大多都騎在馬上,揮舞著馬刀和長柄板斧,把在露天地裡一宿沒睡的中國居民往江邊趕,稍有怠慢就一刀捅死或用板斧劈碎腦袋,在警察局到江邊不到一里的路上,就有數百計的居民被這樣殺死。到了江邊以後,俄士兵把中國居民的頭髮(那時不分男女都留著長長的辮子)五六個綁在一起,往浪大流急的滔滔黑龍江裡推,誰不下就用刀刺用斧砍,居民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往江裡走,但沒走上幾步就被洶湧的浪濤捲了進去,於是他們又怯懦地往回返,守在岸上的俄士兵站成長長的一排,象打靶一樣向返回來的居民開槍,被擊中的居民一片片地倒下。

這時,一隊阿穆爾哥薩克團的騎兵又開了上來,他們揮舞著雪亮的馬刀瘋狂地向人們頭上砍去,一些士兵為了炫耀自己刀術的高超,把一些還抱在母親懷裡的嬰兒用刀尖挑起來扔到半空,再揮刀將其劈成兩半,他們獰笑著,而母親卻當即昏死過去,被鮮血染紅的滔滔江水沖走……

就這樣,他們趕了一批又一批,殺了一撥又一撥。從六月二十日到二十三日整整四天的時間,這群黃毛魔鬼把近六千世代居住在海蘭泡的無辜居民連砍帶殺趕進了黑龍江,除八十餘人遊過黑龍江外,其餘的全部飲恨身亡。在那些日子裡,漂在水面上的中國居民的屍體,象流放的木排一樣,把寬闊的黑龍江水通道都堵塞了,江水變得紅紅的,數月都沒有澄清。俄沙皇和他指使下計程車兵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在中國人民的心裡是永遠也抹不掉的!……

所有的這一切,都被藏在草窠裡的劉振庸看了個一清二楚,他仇恨得將自己的手心都摳破了,恨不能衝上去將這些噬人血的劊子手殺個一乾二淨,但是他知道,這樣他除了送死以外撈不著什麼便宜。他忍耐著,在蚊蟲叮咬的草窠裡整整貓了四天四宿,餓了就掏幾個野鴨蛋充飢,他渾身上下痛癢得要命,但這比起他此時此刻心裡的刺痛來要差得沒邊沒沿。

到了第四天晚上,他覺得頭腦有些沉重,便昏昏地睡去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陣撲鼻而來的惡臭薰醒了,耳邊還聽到一句句夾雜著“哈拉少”的嘻笑聲,這聲音似乎離他很近,他欠起點身透過茅草的罅縫向傳來聲音的岸邊瞅去,只見有三個著哥薩克裝計程車兵——一個在舢板船上(這裡的中國漁民用的),兩個在岸上——正忙著在做什麼,他揉了揉被蚊蟲叮咬得紅腫的眼睛,細細地看了看,不看則罷,一看不由得怒從胸起:只見船上的那個哥薩克士兵,用一杆帶長把的鐵勾子,將漂浮在江面上的中國居民的屍體一具具地拉到岸邊,站在岸上的兩個哥薩克士兵則將屍體身上的衣服扒開,尋找錢財和金銀首飾等物品,每搜到值錢的物件,他們便高興得手舞足蹈,“哈拉少!”“哈拉少!”地喊個不停,隨後又很不敬地用穿靴子的腳將屍體蹬入江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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